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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保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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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我有时候一直觉得阿季特别直女,因为她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是一个保温杯。她平时不吃零食不喝奶茶,每天都是保温杯里倒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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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淮森声音很轻,弱弱的说话带着一点心虚。但就算是季恺未做足了心理准备,这句话传到她耳朵里还是震耳欲聋,不仅让她头晕目眩,还有点似曾相识。

大家都爱这样告白吗?这么直接?

不过季恺未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就算自己只是防守心里也已经铜墙铁壁建起来了。

季恺未并没有郭淮森预想中的愣住或者至少是听到这句话停顿一秒,她照旧收着垃圾,把餐盒装回塑料袋里,又开始擦起了桌子。

整个房间异常安静,安静得塑料袋系起来的声音都让人觉得刺耳。

做完这一切的季恺未坐回了位置上,给电脑锁了屏合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向郭淮森,眼里是平静的一潭水,郭淮森的话投入水中仿佛都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嗯,然后呢?”季恺未询问着,就像是在问他策划案写完没有一样。

“啊?”郭淮森一头雾水。

“我是说,你想要…提什么要求吗?还是说只是想让我知道一下这件事?”季恺未依旧是气定神细的模样。

反观郭淮森的表情已经开始匪夷所思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季恺未这么问,但他也没有退路了,只能趁热打铁继续向前:“呃…我想…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在一起…”

说罢郭淮森就低下了头,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季恺未看着郭淮森的动作依旧没动,眼神却不可察觉地颤了颤,像是被一阵夜风路过的烛火。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季恺未原先准备好的词她一个字都讲不出来,脑子里全是杨一诺。杨一诺收到活动流程后歌曲的选排还顺利吗?这个流程还有什么她会看不懂的地方吗?今晚她会几点结束排练呢……

思绪逐渐飘远,远到忽略了眼下寂静到尴尬的场面还是由郭淮森去打破的。

她的目光很显然已经不是在看自己了,而是在愣神。所以郭淮森试图叫了一下季恺未:“学姐?”

“嗯。”季恺未一秒回过神来,还能接着讲下去,这大概是她这么久开会练出来的技能。

“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想自己回去想一想,明天下午我给你答复,好吗?”换上了一副真挚的眼神,季恺未回答着听起来非常官方的话。

“好的好的,那我先走了!”郭淮森好像是终于被释放一般,连忙点头拿包,还不忘把桌上的垃圾一起带走,迫不及待的跑出了门。

就在他出门后的两秒,季恺未瘫软在椅子上,觉得自己晕得很。

生理的眩晕加上心理的眩晕。

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季恺未又一次没有顺利安然入睡。

她听见了隔壁宿舍的关门声,估摸着是杨一诺排练完回宿舍了,摸出枕旁的手机把对话框里的消息摁下了发送。

其实她心里都清楚,如果活动流程有问题杨一诺会直接和她说,但她还是要问一声。寥寥几语都是在谈论活动演出和工作,杨一诺知道她睡得早就匆匆和她说了晚安便去洗漱了,但季恺未仍然在为这一句晚安感到高兴。

放好手机后又是几个翻身,季恺未仍是毫无睡意。寝室里其他同学早就进入了梦乡,她也不好再起来,闭着眼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准备好的婉拒没有说出口,反而是约了明天再细聊,季恺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把能立刻解决的事情拖到第二天绝对不是她的惯常作风。

她只是觉得,郭淮森不论是在提到“喜欢”还是“在一起”时,她脑海里下一秒总会浮现起杨一诺的脸。这样的事,机觉如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原因呢?

季恺未出生在一个典型的望子成龙的家庭,严格的家庭氛围让她无暇顾及别的一切,只是一个劲的努力成为父母期望的那种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加之父母常说的一句话:“你自己想想吧。”让她拥有了一种一般人很难做到的品质:自省。

小时候她会自己整理错题集,拿到试卷会自己分析为什么没考好,遇到困难事件她总会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想一会,把问题想通了再继续。

而这样的自省能力好像也变成了季恺未升级进阶的一个方式,因为每次认真想完这一系列问题,她的思考和认知能力都会有很大提升。

关于郭淮森,关于她自己,关于杨一诺,她想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季恺未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台下见到杨一诺和乐队的表演,好像也是刚入校没多久,她进入了学生会,杨一诺面试入了校乐队。

当时还是一个小部员的季恺未并没有接到什么工作任务,只是因为是组织部的活动,就去现场看了。乐队还没上台时她在台侧看到了杨一诺,发现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还惊讶地互相打了招呼。

有同学在台上,必定是要支持一下的,季恺未站到了舞台前侧,那里正好是杨一诺键盘摆放的位置。

演出还没开始,她就畅想着一会表演的样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演,是柔情演奏还是摇滚甩头,这让季恺未又多了几分期待值。

而演出开始后,台上的杨一诺超出了季恺未所有设想过的样子。

前奏的时候琴声穿过音箱像流水般流出,杨一诺坐在那里像一个沉静的修道之人,电子琴在她手里就好像一架古琴。突然曲风一转,鼓和贝斯的声音加入进来后,键盘就仿佛是她的武器,她昂头目视前方,眼神骄傲且坚定,睥睨一切又洞穿世间的矛盾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曲完毕,季恺未跟着台下观众鼓掌欢呼,转眼间杨一诺又已经换回了她平易近人的温婉模样。季恺未参加过大大小小许多比赛辩论演讲,自觉见到过的人已经很多了,在辩论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她也有一副能够直视内心的眼睛,却从没见过在一首歌内转换那么多次情绪,而且每一种都如此真切的。

这样独特的相遇,让季恺未深深地记住了杨一诺。

后来,每次校乐队演出季恺未必定会到场,她也因为活动的缘故和杨一诺越走越近。

对季恺未来说,杨一诺像是一个新世界的人。她可以不考虑校园实践经验,没有想过去任何学生会或社团组织,而是一头扎进了乐队中。好像从始至终她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做什么,并且坚定的坚持着。这样一份坚持,是季恺未没有的。

也许是家庭环境的不同,季恺未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或是不敢有什么兴趣爱好。她学的她会的都是她父母希望她学会的,进入学生会也是,参加所有比赛也是。

她太羡慕杨一诺的洒脱不羁爱自由了,她总感觉,再靠近杨一诺一些,这样自由带来的快乐她也可能蹭着感受一下。

笼中鸟与林中雀。

逐渐的,当她成为组织部部长开始,她会希望能够给杨一诺和属于她的meteor乐队更多的发展空间。就像是在为他们搭梯子去看星空一样,如果他们能有幸窥探到浩瀚银河的一角,季恺未也会因为自己曾贡献过那几节梯子而感到与有荣焉。

从希望他们能给自己带来更新鲜更充实的自由感,到下意识的维护他们,保护杨一诺,大概就是从杨一诺和程喻光分手开始的。

由于季恺未是班长,在班级同学填写家庭信息时,她瞄到过一眼,杨一诺的家庭关系只有父亲和外婆。

所以当她知道程喻光背叛杨一诺的时候,季恺未的愤怒绝对不比杨一诺小。加之刘长安后来偷偷告诉了她程喻光来地下室找杨一诺的事儿,当时就咬牙切齿地起誓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程喻光。

她后来也确实做到了。

而那之后,季恺未就意识到,杨一诺是易碎品,不能再让她受一丁点伤害。如果自己可以拥有更高的话语权,也就意味着能够更全面有效的保护她,所以季恺未竞选了学生会主席。

确实,在利用主席之便为杨一诺和meteor乐队创造了更好的条件后,杨一诺笑容都比以前多了。而季恺未在第三次看到杨一诺的笑容心底泛起一阵阵暖意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已经不止是为了望见自由而保护她了。

杨一诺会让季恺未少看电脑,不是因为“这样对视力不好”,而是因为“我觉得你累了”。杨一诺会拉着季恺未转遍电玩城最后连一个娃娃都没抓到,但依旧能让季恺未每次回想起来都能咂摸出快乐。杨一诺会问季恺未要不要试试乐队的乐器,要不要和他们一起玩,不为演出不为练习,只为了最后合奏出半首曲子,然后所有人在排练室为这一点点成功欢呼庆祝。

如果说季恺未的前二十多年活在一部黑白默片里,那杨一诺就是用乐队的分贝扎进了她的耳朵,然后打碎了她的黑白玻璃,把色彩泼洒得到处都是,最后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灿烂的星河,告诉她就算是晚上,也可以说“今天天气晴朗。”

季恺未从只想好好保护杨一诺和她编织出来的梦,到她想陪在杨一诺身边,和她一起编织下一个梦。

杨一诺打开了她的囚笼,她也终于敢跨出第一步了。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在自己面前,还要怎么蒙蔽自己的心呢?

季恺未第一次如此坦诚的面对自己,而这样的坦诚让她觉得高兴,让她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一夜好眠,季恺未睡得很踏实。

郭淮森按照约定好的,下午到了季恺未办公室。不出意外季恺未依旧是在伏案工作。他也没有打扰,只是坐在椅子上看起了手机。

季恺未见他来了也不多忙了,保存关闭了手里的文档,喝了一口水看着郭淮森。

“来了。”

“嗯。”郭淮森听到声音就收起了手机,向前坐了坐。

“我们俩之间就不客套了吧,我开门见山了。”

“好。”郭淮森紧张起来。

“首先,谢谢你的喜欢,能被欣赏我觉得很高兴也很荣幸。但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你。”

“……”

“因为我心里有一个人了,你也是认识的。”

“?”

“是杨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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