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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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我的睡眠质量很差,对睡眠环境的要求又高,眼罩、耳塞,都是不可缺少的睡眠必备品。但有时候依旧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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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周过后,杨一诺和何杉每天仿佛扎根了在了兼职琴行,照着密集的课表疯狂地给学生补课。只因为之前的学校表演和考试周他们实在忙不过来,请了两周的假。

不过今天是他们补课的最后一天,由于钢琴课一般都是一对一小课教学,所以相较于还有两节大课的何杉,杨一诺可以提早下班先回学校了。

天还没完全黑,背着包路过吉他教室,看到刚下课独自在里面翻课程记录的何杉,杨一诺还不忘打声招呼,提醒他季恺未叫他们明天晚上参加一下学生会的月末例会,让何杉注意留出时间。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要他们参加,不过以往例会也偶尔会有社团旁听,所以两人也没细想,应下来就是了。

这里琴行的何杉还在上着多人的大课,另一边杨一诺已经下公交进校门了。带着耳机听了一路的歌,期间还差点在车上睡着,下车之后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头晕耳鸣。杨一诺心想也许是耳机带太久了,打算摘下耳机休息一会。

解锁手机关掉音乐的那一刻忽然跳出了一条微信消息,手比脑子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就已经点进消息页面了。

不得不说,看到打开的对话框是刘长安的时杨一诺是非常惊讶的,毕竟他们上一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了他推荐张凌晗来乐队,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却再也没有说过话。

而对话框中的刘长安并没有发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定位,地址是“kit酒吧”。

杨一诺心头忽然涌上一种恐慌,这种感觉直直地从心头冲向大脑,让她凭空生出一种紧张来。她停下了向前走的脚步,想回复点什么却好似被梗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实在是无法安心,杨一诺拨通了何杉的电话,等待铃听了很久都没人接,忽然想起来何杉晚上的课是两节连上的,估计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一时半会是接不到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种无力感让杨一诺意识到,刘长安现在也许更加孤立无援。

她得去一趟酒吧。

杨一诺叫了辆车就往校门口走,途中还给钱博文发消息询问了一下刘长安的近况,在得到回复后杨一诺直接拨通了钱博文的电话。

“文总你在哪?”

“在宿舍啊,咋了?”

“长安这几天都有去酒吧驻唱吗?”

“有啊,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他刚刚给我发了个消息,就kit酒吧的定位,我不太放心打算现在过去看看。”

“嗯?你一个人去吗?”

“对,何杉在上课,估计没看到消息,我先过去吧。”

“我跟你一块儿啊你等等我!”

“呃……我车已经开了…”

“那你先过去我马上来,正好问问于老板在不在店里如果有事儿的话可以先让他帮忙看着点长安。”

“好,那你联系。”

挂了电话后的杨一诺觉得心口堵得慌,深呼吸了几次理智勉强恢复到清明。她看着几分钟前刘长安给她发的定位消息,心念一动直接转发给了何杉,还附上了一句:看到消息后回电。

杨一诺摁下车窗,让司机师傅尽量再开快些。窗口的风已经没有夏夜的柔和,带着秋意像是干枯的落叶砸在脸上。她望着窗口一闪而过的霓虹招牌,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这十分钟的路程仿佛开了半小时。

下车后直奔kit酒吧,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杨一诺接着街边灯光对着外墙的黑玻璃照了一下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她不知道进去会面对什么需要她以怎样的面貌出现,但至少不能像个躲风缩尾的落魄流浪者。

也许是先前meteor来这里驻演过一段时间,门口的招待认得杨一诺,和她打了个招呼,意思让她自便即可。杨一诺也没多问,大概是于老板顾念着之前乐队驻唱时的旧情,特地关照的。

进门后穿过几个入口的小包厢,路过吧台和一些卡座,表演的舞台在最里面。于老板并没有把kit装修成流光溢彩射灯晃眼的酒吧,而是全部都用嵌入式隐藏灯带,整体氛围很简约高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感。

没有照明灯,对于杨一诺来说,看东西真的十分吃力,虽然能大概听到刘长安的歌声,但根本看不清在哪。

终于凭着记忆走到了舞台附近,远远地看到刘长安还坐在吧椅上抱着麦架唱着歌,杨一诺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往前走了一点,找了一个离舞台不近但是能清楚看清的散台点了一杯柠檬水坐下了。

台上的刘长安好像并没有看到远处落座的杨一诺,只管抱着麦克风唱歌,一首又一首接得非常紧密。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个敬业的歌手,但在杨一诺看来他好像在逃避些什么不想面对的事,只觉得能通过不停的唱歌来让自己没有空闲去做或者去想。

同时杨一诺还注意到距离舞台最近的那一桌散台坐的客人好像喝醉了,烟头塞满了玻璃缸,酒瓶东倒西歪,人和酒瓶一样也已经坐不直了。但醉鬼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用最大的嗓门在桌前吹着最扯的牛皮,还不时地爆发出尖锐且难听的笑声。难怪周围都没有坐人,杨一诺腹诽着,目光却紧紧地盯着这群人。

她心里有一种直觉,想要验证一下。

事实证明,杨一诺的直觉是准确的。在酒桌上指点江山后还不满足的三个醉汉,开始点评起了这个酒吧的装修、吧台的调酒师、裙子不够短的服务员,和舞台上唱歌的刘长安。

三人又点起了烟,在吞云吐雾中一致把身体转向了刘长安,夹着烟的手在面前笔画着不知所谓的内容,忽然又蹦出几句脏话引得另外两位一起哄堂大笑。

刘长安被埋在烟草燃烧出的云雾里,皱着眉头闭着眼,努力回避着眼前的三个醉汉,继续坚持地唱着歌。

或许是见刘长安从始至终没有搭理他们,又或许是谈到了什么他们觉得有趣的话题,其中一位看起来瘦瘦矮矮的男士忽然用烟头指着刘长安。

“哎,唱歌的!你唱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说完猛地吸了一口烟,透过烟雾看刘长安没有给他回应,又开口道:“哎!说你呢!”

旁边坐着的一个体态极其肥胖的男人也提高了嗓音:“就是啊!你唱的这破玩意儿谁他妈听啊!也就我们!你还不给我们伺候好了?”

杨一诺远远地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说得什么全然没有记住,只觉着这两个一胖一瘦的身影被舞台光影一打,那个瘦子在胖子身边像极了一副颤颤巍巍的骨架。

忽然杨一诺飘忽的神思被另一个声音拉了回来,是坐在这两位对面的体态还算匀称的男人,从杨一诺注意到他们起他就表现得非常谄媚。虽然看不清表情神态,但只是看他哈着腰给人家倒酒点烟的样子,就写满了阿谀奉承四个字。

“唱点别的歌不会啊!唱点高兴的!或者……跳舞会不会!网上那种女人一扭一扭的,来跳一个助助兴!”这位说完转头看向那一胖一瘦两个人,成功地用这个馊主意从他们眼中获得了赞许。

受到了鼓励的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晃晃悠悠地站到台前,伸手想抢过麦克风架让他不能再唱歌。这下刘长安没办法继续装聋作哑了,麦架被突如其来的往前一拽,他的手还抓着上面的麦克风,重心不稳整个人从椅子上被带了下来。

抢麦架的男人看刘长安从吧椅上下来了,觉得此行颇有成效,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嘴里嘀咕道:“嘿嘿嘿让你他妈的不理老子。”转身从桌上拿来了一瓶酒,起开瓶盖后砸在了舞台上,“砰”的一声把刘长安吓得连连后退。

“来!下来跳个舞!或者…再干一瓶!”见刘长安没有动作,他又提高了声量:“不…不行?不行你就给我们哥几个扭一个!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儿!跳个艳/舞没准比那小姐还骚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边远远的站了几位女服务员,有心想上前去拉住醉鬼却又害怕他们把火撒在自己身上。舞台这里歌声也消失了,还闹出不小的动静,虽然今天酒吧的人不多,但已经有陆陆续续起身离开或者是站远处看热闹的了。

杨一诺见几位服务员实在不敢上前,就过去让她们叫一个门口的保安来,几个人逃也似的走了。说话间那个狐假虎威的中个子已经叼着烟冲上台把刘长安拽下了台,刘长安慌乱之中还不忘紧紧地攥着麦克风关掉开关。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另外两人也站了起来,三个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之后脸上都泛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抽着烟的男人抓紧了刘长安的胳膊酒再也没撒手。高声嚷嚷着什么含含糊糊地已经听不清了,但话语中夹杂着几句脏话和羞辱还是传进了杨一诺的耳朵。

刘长安被三人半围起,无处可退也挣脱不开。仰着头想看看是否有人能来解救他,却只看到远处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看客,不参与,也不制止。他当下只觉得手脚僵硬身体冰凉,没有力气,也使不上力气。

杨一诺本想等援兵到了交给保安处置,再回头时就眼看着长安就被半搂着摁着肩膀和脖子,叼着烟的男人一手死死扣住刘长安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摁。刘长安拼命把自己的身体缩起来,那个男人的嘴唇和下巴依旧贴在他的额头上,还用胡子不停磨蹭着。

不知从哪又伸出另一只手顶着他的下巴,循着手臂找去原来是那个瘦子,他另一只手拿着酒瓶,嘴里一口烟喷到了刘长安的脸上,想要掐着他的下巴把酒灌进去。

刘长安咬紧牙关左右躲着戳过来的酒瓶,脑中一片空白的他已经只剩本能的躲避了。

他不知道他发出去的消息杨一诺和何杉有没有收到他的求救,收到了看不看得懂,因为他趁歌曲间隙偷偷发完定位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一眼手机。他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以往演出遇到这种问题都是杨一诺解决的,他为什么就没能学到一点点处理方法。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的狼狈样子,不知道衣服上被泼到的酒还有没有机会洗掉,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从这个地方全身而退。心里的防线在一点一点奔溃,面临决堤。

忽然在这个瞬间,他从心底生出了一种绝望,一种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和大家一起过好每一天,而自己偏偏要做出这么多事端来最后遭至这种境地的绝望

果然,到头来,还是只能怪自己。

刘长安闭着眼仰起头,心里想着:

“不然……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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