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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孤独的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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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5日,剧组开机。

  烧香,拜机,架设备,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杜奈跟了一天现场,晒黑两个度,累得要死,剧组没有任何异常,于是他愉快地放弃了全程跟组的计划。

  奇怪的是,汪晶今天对他格外热情,眼神炙热,称谓更是从“杜制片”改成了“杜老师”。

  老师是艺术行业的官称与尊称。

  杜奈客套的跟他商业互吹一波。

  8月16日,杜奈在公司运维前公司“遗产”的营销号。

  汪晶今天正式带组开工,在金陵中餐馆取景,对象是刀工极秀的淮扬菜老师傅,MT-2608拍出的画面鲜艳欲滴,菜品看着很有食欲,汪晶露出了姨妈笑。

  8月17日,剧组加班通宵拍摄,仰角灯光被围观的食客撞坏,十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开闪光灯补光,蒸气袅袅,像极了修仙现场。

  宵夜是烤串啤酒小龙虾,杜制片发的红包。

  8月20日,建邺拍摄任务结束,剧组短暂休息,汪晶带队飞雾都。

  8月21日,今天的主题是雾都火锅,两大盆辣椒熬成一锅红艳艳的辣油,恐怖如斯,剧组猛男都熏哭了眼,真·辣眼睛。

  拍摄结束后有个小意外,男演员因为拍摄任务一天吃了六顿火锅,被120急诊送去了肛肠科,所幸并无大事。

  8月23日,杜奈得空想去雾都探班,遭逢特大暴雨,苟。

  8月26日,雾都拍摄结束,汪晶带剧组飞粤东,旅途劳顿的一天,今天没有拍摄。

  8月28日,今天的主题是粤菜,粤菜馆的老师傅做菜很地道,就是交流不方便,一遍遍拍摄出错,气得老师傅“肆扑盖”“丢你老姆”的安慰众人。

  然后汪晶买了部粤语翻译机,老师傅平和了很多。

  8月29日,杜奈想去粤东省探班,天降暴雨,苟。

  8月30日,又是朴素无华且枯燥的一天。

  8月31日,这两天老是下雨,杜奈不开心,昨晚做了一场梦,梦见回去继承家业,左手顶配布加迪,右手梦幻法拉利,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9月1日,汪晶突然发来信息,询问最后一道选品能不能让他决定,他想选妻子的肥牛番茄面,这是给她的浪漫。

  杜奈十脸茫然,感觉事情有点奇怪。

  9月3日,杜奈下定决心去粤东探班,粤东特大暴雨,建邺大雾,航班停飞,苟。

  9月5日,杜奈看到汪晶的朋友圈,是一组九宫格照片,背景是一家颇有人气的中式餐馆,后厨大堂架着一看就很高级的摄像机,桌子上摆着一叠叠鲜嫩欲滴的脆皮烤肉,男主角表情夸张地品尝美食。

  杜奈升起一缕不好的预感。

  9月6日,特大暴雨。

  9月7日,特大暴雨。

  9月8日,杜奈决定冒雨前行,暴雨改冰雹,被灰溜溜砸回了家。

  9月9日,汪晶发来消息,拍摄接近尾声。

  9月13日,今天拍摄结束,男主角胖了二十斤,鼓胀胀的,好像一只圆脸胖鸡。

  9月15日,杀青宴。

  9月25日,初片剪出来,汪晶邀请杜奈来公司指导观片。

  ……

  上午十一点,烈日炎炎。

  外包公司会客室。

  一身正装的汪晶,热情地握住杜奈的手:“杜老师,你总算来了!”

  杜奈客气地和他寒暄一波。

  今天是《王大柱的一天》观影会。

  在场的除了杜奈,还有公司的老板、导演、剧组重要成员,以及汪晶邀请的圈内好友。

  客套结束,汪晶引着众人来到6X6的观影厅。

  每个座位都贴了铭牌,杜奈按铭牌找到他的座位,是第一排首座。

  “各位!”

  人群落座完毕,汪晶拍拍手,吸引注意力,春光满面道:“...在开始之前,首先要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参加鄙人的处女作观片会,谢谢各位!”

  小影厅里响起一片掌声。

  “当然最重要的,是感谢杜老师的大力扶持,如果没有杜老师对艺术的追求,以及资金上的倾囊相授,我们很难拍出这样的作品。”

  汪晶看向杜奈,厅里响起掌声,杜奈起身点了点头,客气地回应。

  汪晶说话没有结巴,说明他此刻十分紧张。

  “好吧,让大家久等了,那么话不多说,现在就开始欣赏样片《王大柱的一天》之上汤参茸炖绣球!”

  灯光一黑,投影仪的射线映照在屏幕上。

  观片开始了,厅内安静下来。

  杜奈脸上浮现出认真。

  画面徐徐展开,开头是半哑剧式的画外音介绍。

  男主角王大柱是一个自闭症患者,拥有社交恐惧症,无法与别人交流,可他的味觉却比普通人发达十倍。

  他是一名外卖员,最喜欢在一天辛苦的工作后,走进一家喜欢的餐馆,享受美食在舌尖上爆炸,只有这时,他自闭的脸上才会露出一缕温暖如春的笑意,那是被治愈的笑。

  因为外卖员的工作,他知道很多隐藏在街头巷角的不为人知的美食......

  杜奈眉头一皱,这开头...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错觉吗?

  人生总是有各种错觉的,比如我能反杀、此书必火、只是蹭蹭不进去,谁知道呢。

  故事继续。

  “今天,王大柱也结束了一天劳累的工作,他走进了一家隐藏在苏家桥路的老馆子里。”

  屏幕上,王大柱缩着脖子走进东门小馆,这是一家古香古色的中餐馆。

  他轻手轻脚地找到一张最边缘的桌子坐下,好像一个孤独的小孩,人群让他局促不安。

  “先生,你需要点什么?”服务员热情迎上来。

  王大柱身体本能地后倾,拿起菜单,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上面的招牌菜——上汤参茸炖绣球。

  看到这儿,影厅有人蹙眉。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他们还没弄清楚这部剧主线讲的是什么,这跟一开局就“杀我全家我要报仇”或者“集齐多少多少神器拯救世界”的当下流行的快节奏开局格格不入。

  它的节奏......优哉游哉的,好像一种嗮太阳的慵懒的猫。

  所以,这部剧到底讲了个啥?

  没让观众等多久,答案很快揭晓——

  “康师傅,一份上汤参茸炖绣球!”前台一声清亮的唱菜名。

  “好嘞!”

  后厨里,康师傅中气十足的应和一声,接下来,手上就开始了眼花缭乱的操作。

  “选材考究的上汤,是粤菜的灵魂之作。”

  “一道上汤参茸炖绣球,则是把淮扬菜和粤菜的特点完美结合。”

  康师傅蹲身,挑选耐高温的白瓷青花盅,黑米水淋浇养瓷,过一遍清水。

  从锡纸包里小心取出徒河流域的黑猪肉,每一块黑猪肉都晶莹剔透,色泽饱满,泛着油光。

  农家野养的两年以上的老母鸡,选用最新鲜劲道的鸡胸脯与腿部,清水洗净。

  再加入火腿和瑶柱提鲜,配上陈皮、白胡椒、桂圆等平衡汤汁,最后再注入一级清水,注满七分的水位。

  最后盖盅,用保鲜膜将饱含精华食材的瓷盅封好。

  康师傅小心的把瓷盅放进蒸柜,这是上汤的高级做法,放弃小火熬制,改用熏蒸,让上汤在恒温的热气下,鲜味相互渗透,而汤色清澈美观。

  康师傅长年持刀的手修长有力,格外好看,每一个动作,提、拿、切、盖,都显得赏心悦目,美食在他手上仿佛开出了花,每一个动作都是艺术。

  上汤入柜蒸熏,接下来,他开始处理“绣球”。

  他小心的从木匣里捞出一块清水豆腐,用模具扣出一个直径六厘米的圆形。

  鸡蛋大的圆形豆腐,在康师傅的手中变成了一件艺术品。

  他小心持刀,正面切出八十刀,横面切出八十刀,小小的豆腐上切出了六千四百条丝,底下有两毫米不切断,让丝与底连起来,刀起刀落间,就形成一个毛茸茸的绣球。(本章说查看)

  最后,用鲜浓有厚度的广式上汤,搭配极致刀工处理的豆腐,让无味之豆腐,吸收汤汁的鲜味。这样,一道上汤参茸炖绣球就完成了。(本章说查看)

  “好嘞!您点的上汤参茸炖绣球!”小厮热情的将汤盅端上来,搭配着一份香而不腻的猪排饭。

  那么大那么大的一块猪排,裹上面包糠,炸至金黄,整齐地切出六刀,外表金黄酥脆,内里鲜滑柔嫩,秘制的鲜红香汁往上一淋——

  嘶溜!

  不知道是谁下意识啾了一口。

  影厅里,响起此起彼伏喉结滚动的声音,不少人吞咽口水,舔舐嘴唇,嘴巴里不停分泌唾液。

  其中不乏一些爱好美食的女士,握紧了小拳头,努力克制自己想揍导演的欲望。

  这剧看得......太™折磨了。

  接下来,就到了全片最不做人的时刻。

  屏幕上,那个该死的男主角,声情并茂的品尝美食,一口猪排饭,一口参茸汤,不时发出满足的申吟声。

  全剧是顶级MT-2608摄像机拍摄,美食画面无比鲜艳精致,特别挑动人的食欲。

  更可恶的是,那个该死的男主角,他居然...他居然......吧唧嘴!!

  此子不当人也。

  杜奈突然明白,男主角李萧为什么一个月胖了二十斤。

  原本圆润的身材,此时看起来更加圆润了,疾跑一开,就是个溜溜球。

  可......

  这还是记忆中《王大柱的一天》吗?

  我那么烂那么烂的王大柱呢,去哪儿了,被皮卡丘吃掉了吗?

  谁允许随意改编的?

  谁同意用这样高级的摄像机?

  谁给这么多钱让你们去蹭吃蹭喝?

  好像是我。

  哦那没事了。

  咣当一声,影厅里的灯全部打开,观影结束。

  登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少导演同行与业内好友站起身,给汪晶投去赞美与鼓励的目光。

  更多的人则是问起了这家店地址。

  汪晶客气的一一回应,然后跑到杜奈座位前,认真求教:“杜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好像考完试查分的学渣。

  杜奈勉强露出微笑。

  这种美食主题的《王大柱的一天》,会扑吗?

  答案悬。

  类似的剧地球上也有过,比如《孤独的美食家》,豆瓣八季评分都在9分以上,爆款热度,美食剧的经典。

  再比如,舌尖上的中国。这个就不用说了,有点不做人。

  而汪晶的《王大柱的一天》更像是两者的简化集合。

  杜奈帅得不似人的脸上僵了僵。

  开机前,他信誓旦旦“这烂剧本要是都能火,我生吞马桶盖。”。

  ...帅脸很疼。

  “不要慌!不要慌!我感觉还能抢救一下。”

  杜奈振作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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