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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戴面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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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顾傲轩到沈氏集团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不敢看他,他们的总裁原本就脾气暴躁,早上称病没来开会他们心里都清楚总裁肯定心情很不好,所以大家都沉默着认真工作,不去探究顾傲轩脸上的阴鸷。

顾傲轩一开电梯门看到的是一派工作气氛高涨的景象,不由得在心里想:我这大哥一来,大家就这么着急表现,真是会站队啊。

对人性,顾傲轩从来不怀期待,他没指望有人会为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忿忿不平,可是他不在乎,他就是要看他和郑美菱,谁可以笑到最后。

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顾连承出来迎接他。

顾连承自知顾傲轩心里有怨,但他也是迫不得已,什么顾氏集团,他顾连承根本不在乎。他也知道这几年顾傲轩的努力,顾连承对他心中还是有愧的。

“傲轩,你身体好些了吗?”听着顾连承的关心,顾傲轩本来想直接掠过他走进自己办公室的,但转念一想,他这个大哥对他还算不错,这次回来肯定也是郑美菱的意思,顾傲轩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顾连承看着顾傲轩淡漠的眼神,心里也大概清楚他们两兄弟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沟壑,再也回不去了。

顾傲轩点了头之后就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顾连承也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

顾连承刚来,对公司什么都不熟悉,第一天顾傲轩也没有给他安排工作,他就像透明的,看着百叶窗外,人们从顾傲轩办公室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是火急火燎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是多余的,正好,他也落得清闲。在喝咖啡的间段里,他回忆起一些事。

顾连承记得小时候母亲第一次知道父亲在外面金屋藏娇,而且还生了个孩子的时候的暴跳如雷。他躺在床上听着母亲一遍遍质问父亲,父亲知道纸包不住火,也知道自己理亏,于是就一直沉默着接受母亲的责备。

后来也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母亲不闹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平息了。至于后来顾傲轩来家里,都是后话了。

在家里,顾连承的母亲郑美菱一直是强势的一方,那时候不懂为何母亲性格如此暴躁,后来长大了之后,顾连承是理解母亲的这种歇斯底里的。

y城第一盏灯亮起的时候,顾长风正在陪郑美菱出席一个慈善晚会。

郑美菱看着心不在焉的顾长风,心里一阵恶寒。她知道他肯定在想那个女人,她的男人对别的女人的深情让她觉得恶心。

郑美菱是跟着顾长风白手起家的,那时候顾长风一无所有,身边只有她,郑美菱无条件地支持和陪伴顾长风,从一无所有到商业大厦平地起。

这些年里,郑美菱是坚韧的,她为了顾长风,跟家里反目。后来顾长风的顾氏集团能一手遮天的时候,郑美菱才敢生下顾连承,在此之前她是不敢怀孕的,她不想给顾长风多一个累赘。

郑美菱为了顾长风错过了女人最佳的生育时间,后来怀顾连承的时候没少受苦,她也甘之如饴。

顾长风事业有成之后的那几年里,对郑美菱和顾连承很好,郑美菱从来没怀疑过他,她那时候那么自信,她觉得她陪顾长风熬过了所有的苦,顾氏的辉煌,有她一半的功劳。

直到顾连承十岁的时候,郑美菱总觉得顾长风越来越不对劲,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出奇的准。

她开始派私人侦探跟踪顾长风,一开始她希望一切只是自己更年期的多疑。直到那些照片赤裸裸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顾长风居然在外面跟别的年轻女人成双入对,甚至旁边还有个比顾连承小不了几岁的拖油瓶。她前半生所有的坚持和骄傲,全部在这一刻化作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郑美菱把那些照片用力地甩到顾长风脸上,质问他这是不是真的。一开始她还在心里给自己一点希望,她想只要顾长风否认,哪怕给她一个荒谬的理由,她也会无条件相信和原谅。

可是顾长风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默默承受郑美菱的歇斯底里。

郑美菱知道这个她陪伴了二十余年的男人,终究是跟世上所有负心的人一样背叛了她。痛定思痛后,郑美菱变得不再像原来的她。

二十多年,本来当初的爱情就已经在柴米油盐里被磨得所剩无几了,顾长风的背叛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奋不顾身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郑美菱想过去死的,就像一场豪赌,她自信满满地在这个人身上赌上了一生,他却让她输得血本无归。

可是踩上天台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里浮现了顾连承的脸。她死了顾连承怎么办?她前半生都花在了顾长风身上,后半生还要给那个小三和她的儿子让位吗?

一想到她离开后顾连承无依无靠的样子,郑美菱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不能让别人欺负她的孩子,郑美菱最后还是收回了悬在高空的脚,哭过之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地回到了家里。

从那以后,郑美菱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变得尖酸刻薄,跟顾长风说话永远话中带刺。

顾长风刚开始对郑美菱的变化很不适应,但是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她,所以一直忍受,后来慢慢就习惯了跟郑美菱这样的相处模式。

只是他总是经常想起顾傲轩的母亲,那样清清淡淡的性格,跟郑美菱截然不同。

今天是她的生日,往年的这一天,他总会去她墓前转转,跟她聊聊天。

可是今天,郑美菱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拉着他来参加这个无关紧要的慈善晚会。一开始他拒绝,他说自己有事,郑美菱要追问有什么事,他无言,只能跟着她来。

郑美菱知道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她也知道以前的这一天,顾长风总是要去看那个女人,她今年就是故意拖住他,看他能怎样。

想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似是有了报复的快感,郑美菱在洗手间对着镜子仰头大笑。下一秒看着镜子里笑中带泪已经年过半百的这个女人,她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悲凉。

她已经不年轻了,即便是用了那么多名贵的护肤品,皮肤还是在不停地衰老着,她赢不过生前比她年轻貌美的那个女人,现在更赢不过一个已死的人。

可是她不能容许自己输给了她,自己的儿子还要输给她的儿子。她日日心如刀割地苟且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她儿子,她只是想赢一次。

想到这里,她擦干眼泪,眼中又恢复了一片凌厉,昂首挺胸地回到了大厅里。

你总得有几个给人看的面具,才能在人心纷杂的世界里用力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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