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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血染陈家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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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那是一定的,不过他们很快便决定放弃。一,跑步是这家伙的强项,几个人中实在挑不出能与之抗衡的人才,因此死命追下去毫无意义,二,就算是追上也打不过他,几个人联合起来也不是对手,所以,哥几个连找这人理论的念头也在刚刚生起后便烟消云散。因为钱是在胖墩做庄的时候被抢走的,因此善后意见比较统一,统共是一角二分,这损失得胖墩赔。但胖墩并不服气,说:“大家都在场的时候,大家的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被人抢,凭什么叫自己一个人赔?”

正吵得不可开交,艾强晃晃悠悠的走近,这对焦头烂额的他们来讲无异于下了场及时雨。听完原委他火冒三丈,摞下句话直奔供销社:“欺负我弟弟,老子找他算账去!”。

那天幸亏卖煤油的老头儿开门得晚,艾强追到的时候,要讨的钱还妥妥帖帖攥在刘疤子的手里头,否则一经易主,纵使打他一顿又能如何?!这对弥补损失而言根本就没有多大现实意义。刘疤子见到艾强,早被那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刚把“我还钱”说出口,结结实实的拳头就像雨点般洒过去。

恶人相逢,以暴制暴最为有效,就连普通人打仗前必须的骂阵都多余。大家对艾强这种仗义行侠的举动感激不尽,除了胖墩,每个人从赢的钱里头拿出一半对他表示感谢。当然了,作为亲兄弟,这种尊享免单的待遇让其他人羡慕得眼里尽是红光。

被吴疙瘩揭了伤疤,刘疤子恼怒得面色通红,愤恨地说:“老子早晚要收拾他龟儿一顿!”

“疤子,你要收拾哪个?”黄草墩光着屁股游过来就听到这句话,既突兀又好奇。

“还不是那个霉鬼!”刘疤子余恨难消。

“人家二哥厉害得很,社会上的人都不敢惹。”吴疙瘩说出实情。

“就是。”说话间,尖脑壳也凑上来。

人家后头站着个狠角色,说要打人也是一时气话,刘疤子自知实力不济,见大家都这么说,便一时无语。尴尬片刻之后,尖脑壳突然想起关于廖祥二的传闻,问道:“听说廖祥二可以在水里头憋半天的气,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真个屁,你在水里头憋半天看看是不是真的。”吴疙瘩嘲弄道。

“真的憋了半天,你给老子守灵?!”不愧号称尖脑壳,反应奇快而且反唇相讥。

“你他妈说话文明点好不好!”吴疙瘩本想嘲讽一下,不想反被别人占便宜。

“你们只晓得耍嘴皮,不吹牛皮嘴巴要长疮?!”黄草墩一向看不贯尖脑壳的卖弄,言语间尽是轻蔑神情,又道:“不要说憋半天的气,就算憋上五分钟都得死!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还敢卖弄,呵呵,科学常识还差得远啊,去补补吧你们呀!”

“正好老子有货,免费给你们补补!”

刘疤子的发言让大家无比意外,回头,只见他半截身子泡在水中一动不动,盯着水面自言自语并且“吃吃”偷笑!作为经验丰富的金刚,三人当即明白怎么回事,连忙四散逃离。回头望去,一注黄色的液体朝气蓬勃自下而上升腾,连绵不绝!

刘疤子为此付出的是足足二十分钟的臭骂。这一通骂仗不仅用尽海量的农村原生态骂人语言,还囊括史上最下流、最肮脏、最恶毒的语汇,当然,闪烁着他们的聪明才智和灵性之光的原创语言也不少。与之相对应,诸如全家死绝、祖坟遭掘等等都嫌过于文明而暗淡无光。三人时而轮番上阵接力骂,时而众口一词合伙骂,怒骂加臭骂犹如密集的子弹,齐刷刷地射向下陈家潭的水中央。

“骂够没得?”刘疤子触犯众怒后态度出奇地好,并没有如往常睚眦必报,傻笑着等他们骂得差不多了,才不失时机地腆着脸问,一边问一边也往仙人板上爬。

“滚开点!”

“不和你龟儿耍!”

“你娃儿一身尿臊臭!”

大家态度无比鲜明,那整齐划一的嫌弃与恶心看起来更像是在排斥一个瘟神。刘疤子找到一块空地方躺下,讪笑着自嘲道:“撒出来的时候,肚皮上感觉一股一股的暖和。”

“你是耗子?这么大一锅好汤被倒你的霉。”尖脑壳既骂又怨。

“一会就冲干净了。”刘疤子讪笑着自我圆场。

“一会就冲得干净?老子们肚皮都还是饿着的,饿死怎么办?”由于刘疤子找的地方离黄草墩最近,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骂完,抬起屁股向尖脑壳和吴疙瘩那边爬去。

“好好的,怎么饿得死?!”刘疤子赔着笑脸继续讨好。

“别理他了!”尖脑壳说。至此,三人再不和刘疤子搭上只言片语。

……

夕阳西下,四个家伙享受着温暖而惬意的落日余晖,赤条条一如渔村里晾晒的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黄。可惜没有相机,否则,流水、巨石板、绿树与酮体的组合一旦定格为永恒,至少也可以称得上一幅上佳的人体艺术作品!

“你们这帮狗日的哟,一个也不理我!谁没在河里屙过尿哟,唯独嫌弃我!还不是胖墩狗日的哟,专门欺负我!哎呀呀!寂寞啊!哎哟哟!无聊哦!”受到排挤的刘疤子见无人理睬,便在仙人板一角唉声叹气,一会儿哼一会儿唱,像和尚念经一般。

这声这调听起来叫人难受得不行,吴疙瘩率先沉不住气,骂:“制造完水污染又制造噪声污染,你个狗日的有完没完?!”

刘疤子大笑:“哈哈,终于有人理我了!”

在刘疤子不算太短的学生生涯当中,能够运用头脑化解尴尬局面的次数非常稀少,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因此他笑得不但痛快,而且酣畅淋漓。遗憾的是这笑并没能持续多少时间,几分钟后,他那撕心裂肺的嚎叫更令人稀罕,不但响彻山谷,还激荡起群山阵阵回响!

嚎叫缘于一个毫不显山露水的提议。当时尖脑壳觉得刘疤子那一串笑声过于显摆,但基于一贯以来工于心计的风格,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转向黄草墩悄悄说:“肚子在敲鼓了!”

黄草墩接话:“谁说不是!唉,玩了这些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尖脑壳轻声问:“差是差不多了,就怕水还是脏的,你说,这些时间下来干净了没?”

黄草墩不接茬:“天晓得,说不定下去还得泡一身尿!”

尖脑壳话里有话道:“我觉得谁拉的屎得谁去擦屁股,你说是不是?!”

黄草墩稍微迟疑一下,把尖脑壳的话说得更为直白:“要不,叫刘疤子先下去?要泡尿也得他先去泡。”

尖脑壳:“我看行!”

行与不行都是尖脑壳的算计,想要达到的也正是这个效果!见自己不愿意说的话终于经黄草墩的口表达出来,转身迫不及待将原话说给吴疙瘩听。

吴疙瘩稀里糊涂又上了尖脑壳一次当。幸好刘方能后来没有深究此事,否则的话,尽管只是向刘疤子传达其他两个人的共同决定,但作为直接传话者,他在刘疤子负伤一事上面肯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说:“刘疤子,你狗日的哼够没有?”

“干嘛?”

“哼够了好回家了!”

“那就回呗!”

“他们说了,你先下水,把自己撒出来的喝完,老子们再下!”

“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们不就是怕水脏么?!行,先下就先下!你们看好,老子今天心情好,给你们表演一个绝活!”

刘疤子真有绝活!

这家伙的身体素质非常出色,体育课上无论跑、跳,还是投,每一项成绩他都远远超过其他金刚。为此,体育老师每次测完成绩都会不无遗憾地敲他的脑袋:“你呀!你呀!你这家伙真是可惜了,如果成绩稍微好一些将来考上高中,绝对是一块练体育的料!”这一点,连后来选择以体育为专业方向的吴疙瘩也难望其项背!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他的弹跳功夫。当年少林武功风靡大江南北,不少人以能会个一招半式为荣,金刚们自然不会例外。所有能学的招式当中,有种被称为“鲤鱼打挺”的更是广为人们青睐,不论是水泥地还是草地,但凡平整又沾不着土的地方,都能看见有板有眼照着和尚们的葫芦画瓢的身影。除了胖墩之外,其他金刚在这方面颇有建树,虽说快慢各异,毕竟也能陆续练成。胖墩在这方面笨得很是可以,虽然每次练习都一丝不苟非常刻苦,但直到磨破两条裤子也见不到一丝起色,对于刘疤子在看完《少林寺》第二天就无师自通,他心里充满无限的羡慕嫉妒恨!事实上,刘疤子的悟性还远不仅如此,再后来,他在“鲤鱼打挺”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往前发展了一大步,起跳、腾空、翻转、落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有如行云流水,直接亮瞎金刚们的火眼金睛!

当时大家只知道这绝对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技术活,直到多年以后电视机陆续进驻台江,才从体操比赛的解说中了解到其专业名称叫前空翻,动作无比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导致非伤却残,甚至可以将脖子当场扭断!因此刘疤子在大家的眼里神勇无比。神,是因为他能在既没有看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情况之下无师自通,勇,则是因为他能将大家都认为高度危险的动作玩得义无反顾!

绝活是在前空翻的基础上扎猛子。虽说刘疤子的绝活与田亮、杨威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但零距离观看毕竟也算机会难得,大家不禁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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