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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祸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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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在官场,南石八总结出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跟人谈判,千万不要泄露自己的底线;越想得到某样东西,越要表现的若无其事;如果对手无赖,你要比他更加无赖。

  他知道令狐峻指望靠两个女儿抱上安定国的大腿,定然不会将女儿许配给他,介时他再讨要一个奴婢,为了弥补,令狐峻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毕竟他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令狐峻真是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涵养,才勉强压住心底的怒火,没有叫人把南石八轰出去。女儿是决计不能嫁给他的。听说他以前在军中颇有些能力,没想到过了几年好日子,竟也现了原型,成了一个贪图享乐的酒囊饭袋。

  “贤侄既然到了雍丘,就在府上多住些时日。”令狐峻绝口不提南石八求娶之事,反而拉着他,请入内院,好酒好菜地招待起来。

  “说起来,将军府上的水土真是养人,不止两位千金长得国色天香,就连奴婢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上次我在府上的竹林边儿上就遇见一个小美人,虽说脾气暴了一些,但是那滋味,真是让人销魂!”

  南石八端着酒杯,一副色欲熏心的样子,十分猥琐。

  令狐峻内心冷笑一声,这小子真是荤素不忌,刚刚还信誓旦旦地想要求娶他的女儿,这会又惦记上府里的奴婢,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如果不是他还有些利用价值,他早就派人把他扔出雍丘了。

  不过也好,一个奴婢而已,如果能够拉拢住他,何乐而不为呢。想到此,他让自己含着笑,问道:

  “不知是哪个奴婢入了你的慧眼,我让人寻了过来,岂不成人之美。”他说着,让人找来内院的管家。

  管家听了南石八的描述,已经了然于心,不过面上却露出了难色。绿衣如今人在县衙大牢,主子亲口吩咐,那些人一个不能放过,现在又找他要人,不知是何意思。好在能做到管家的位置,也是心思玲珑之人,略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就已明白他的意思,转身便出去安排。

  片刻之后,管家领着一个女子进来。一身绿色装扮,慢束罗裙半露胸,颇有几分风情姿色。

  南石八扫了一眼女子,便知道令狐老贼在敷衍他,心里恼怒,面上却含着笑,拉过那女子,把脸埋进她的脖子,深深嗅了一下,又一把推开,半是玩世不恭,半是认真地望向令狐峻:

  “美人确是美人,不过不是这个味儿,将军莫不是瞧不起在下,随便拉一个庸脂俗粉来凑数!”他眼神中含着这一丝凌厉,让令狐峻感到一丝寒气。

  听说南石八勇武过人,曾以一己之力崭敌百余将士,还真是难以对付之人。想起这些,不由地让他冒出一身冷汗,转头厉声质问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略一思索,说:“老奴糊涂,府上的婢女多,这当值的、不当值的,一时排查不清,怕南将军等不及,便领了绿茶姑娘过来。绿茶姑娘是咱们府上的舞伎,舞技惊艳,样貌不俗,才敢领到您面前。”

  南石八心里都被着老管家气笑了,竟然明晃晃地耍赖,那就别怪他更无赖了,他哈哈一笑,说:“如此,南某只好在府上多叨扰几天了,留给管家一些时间,帮我找出那小美人,以慰我一片相思之情。”

  这话让人听起来,还真感觉不到任何深情,却正中令狐峻下怀,多留一些时日也好。安定国昨日已经发来密报,大军不日就将南下,让他趁早控制青源、襄邑等几个县镇。如今把南石八留下,青源将不足为惧。

  此刻,雍丘县衙外不远的酒馆当中,玄字号末房,常安正和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相对而坐,透过窗户,可以看清县衙后面的操练场,士兵正在加紧操练,呼声震天,黄沙滚滚。

  “这帮兵油子,就得练他们,一个个养得满肚肥肠,刀都耍不起来了,这要是上了战场,擎等着掉脑袋吧!”穿官服的男子声如洪钟,嘴上虽然说得无情,其实最是知道战争的残酷。

  他是县尉李怀忠,身材高大魁梧,为人正直善良。常安跟他相识多年,两人经常一起喝酒,听他发发牢骚。

  “令狐峻突然加强操练,你觉得可有蹊跷?”

  “当兵的就得练,一个个跟库房里的钢刀似的,锈了,钝了,拿什么砍吐蕃人的脑袋。”李怀忠是直爽之人,向来令行禁止,从不作多想。

  常安将头凑到李怀忠面前,轻声说:“令狐峻私下已经投降了安定国,此番练兵,恐怕是要跟着安氏造反。”

  “此话当真?”李怀忠勃然大怒,高声嚷着就站了起来,常安赶紧拉了他一把,他才压低声音道,“咱们打仗,把脑袋别在腰上,是要跟胡虏干,跟吐蕃干,跟契丹干,守卫边疆,守护家园,如何能对同胞举刀相向。”

  “令狐峻昨夜已经收到安氏的密令,让他暗中拿下襄邑、真源,以截留军粮,接应安氏的南下大军。”

  外面操练的士兵呼声震天,听得人热血奋腾。功名只向马上求,真是英雄一丈夫。大唐太宗曾经以武功治天下,南征北战,攘外安内,引得当朝无数热血男儿崇尚武力。如今,因为安氏的一己之私,无数同胞竟要兵戈相见,争个你死我活,让人不忍。

  常安不是胸怀大志之人,也不算大义之士。他太清楚战争的残酷,满地的断臂残肢,到处都是杀红眼的战士,满身的鲜血,竭力的呼喊,让人分不清是人是鬼。

  他宁愿守在令狐府那个清冷孤寂的角门上,也不愿留在军营,哪怕能混得一份官职,过上体面的生活,他也要逃离那种人间地狱。

  如果不是绿衣深陷囹圄,他可能在得知令狐峻的决定之时,就已经毫不犹豫地离开。可是他舍不得这个好姑娘,他不是好色之人,却也贪恋万家灯火之时,有一盏属于自己的温柔。

  绿衣等一批人被令狐峻关进县衙大牢,看守的都是他的亲信,必须有他的手令,才能救出绿衣。昨晚他潜入令狐峻的书房,准备偷一份手令救出绿衣,意外见到安氏给密信。

  他本可以不管,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李怀忠是果敢重义之人,向来嫉恶如仇,定然不能接受令狐峻与安定国苟同的计划。常安恐他遭到迫坏,所以约他出来如实告之,好让他提前做个打算,不至于紧急之时,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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