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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她再也说不出口了。
黎妙音放下水果篮子:“大娘,对于这件事情,我很抱歉。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但既然事情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您儿子醒过来的。”
高个子母亲苦笑一声:“姑娘,不必了。我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医生说了,就算你不推他,他也会因为酒精中毒昏迷不醒。何况你的男朋友已经赔了我们一大笔钱,说什么也是我们赚了。姑娘,你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就不应该再去那种地方工作了,那始终不是正经人家姑娘呆的地方。”
正经姑娘么?
她现在的样子,还能回到以前么?
黎妙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的医院了。
等她回过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人这辈子真的太短暂了,就算换一种生活方式变成另外一个人,关于以前的点点滴滴,还是会在脑海里一遍遍闪过。
身为黎妙音的她,却走不出顾念旧的回忆。
“黎妙音。”
她卷缩在门口大厅楼梯的角落里,许久,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猛地抬头,阎琛那张好看的脸在瞳孔中放大。
她缩了缩脖子:“你怎么来了?”
阎琛一把将她拎了起来:“你来这做什么?”
黎妙音没有回答他,推开他的手往回走。
她现在一眼都不想见到阎琛。
“是他们欺负你了吗?”
阎琛在后面追着她。
黎妙音猛地回头,眼眶微红:“别跟着我!除了你根本就没人欺负我!”
这是认识他这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冲她大吼。
以往就算再生气,这个女人的神情永远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黎妙音,你给我站住!”
男人站在身后喊她,冷冽的声音潜藏着隐忍已久的怒意。
她停住脚,眼泪已经溢出眼眶:“阎琛,你要是对我有别的图谋,我求求你离我远点,别靠近我。因为我是个有心的人,别人对我太好,我怕到时候我付出真心换来的却是刀子。”
阎琛停住脚步。
这些话,似曾相识。
那个女人曾经说过一样的话。
不知不觉,关于顾念旧这个女人的回忆在心底蔓延的次数越来越多。
“黎妙音,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够让我有所图谋的?”他上前捏住黎妙音的手腕,唇角微敛:“你越是这样,越让我怀疑你和我早就认识了。”
是啊,早就认识了。
他十六岁那年,她跟在他后面屁颠屁颠的跑。
他二十六岁那年,她依旧跟在他后面跑。
可是跑着跑着,她就不见了。
她甚至想现在就问出来,顾念旧死了,你难过么?
想必是不难过吧。他那么讨厌顾念旧,她死了,他应该欢喜才是。
“阎先生不会又觉得我和您哪位死去的未婚妻相似吧?一个死人,阎先生老是拿来台面上讲做什么,那个女人真是蠢,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当阎太太,结果阎太太没当成,死的还这么不体面。”这些讽刺人的话,是个人听了都会觉得不舒服。
阎琛甩开她的手,目光冷的吓人:“黎妙音,你不要得寸进尺。”
“怎么,说到阎先生痛处了?幸好阎先生您没有娶她,否则就被冠上丧偶两字了。”
她依旧不依不饶,精致的脸蛋竟有些尖酸刻薄。
阎琛的脸越来越难看,黑夜中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此刻竟有股阴沉的杀气。
男人的手猛地一紧,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黎妙音吃痛,想伸手甩开男人,手却被捏的更用力了。
“黎妙音,你平时这么任性我都可以原谅你,但顾念旧这个女人,你没资格说她。”
男人的手从她腕上松开,黑暗中甚至能清楚看见他阴沉的神色。
黎妙音嗤笑。
阎琛迈开步伐,在黑夜里大步离开,没有回头。
她望着阎琛的背影,有片刻失神。
如今你这般生气,是因为什么?
——
城市的步伐很快,一不小心,她发觉就会迷失在这里。
一个人走在冷清的大街上,蓦然回首,才发现黎妙音也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应该是一个女孩子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吧。
黎妙音突然就哭出了声,今晚的夜,格外的冷。
“别哭了,丑死了。”
也不记得哭了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照射在她身上的灯光。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望着来人,哭得更大声了。
阎琛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黎妙音,你别仗着我对你心软就为所欲为。”
她不明白,为什么阎琛对黎妙音这么好。
“别跟着我,我自己能回去。”她甩开阎琛的手,心里突然跟明镜似的。
她现在,在吃自己的醋!
阎琛蹙眉,神色喜怒不明。
方才从医院出来,他跟了她一路。这个女人表面上冷静执着,实际上脆弱的只要一碰就碎了。
“闭嘴。”他有些怒了,拦腰将她抱起:“这个时候还逞能。”
被他呵斥了一声,黎妙音有些懵了,沉默了好久才呐呐的看他。
这个时候她已经被阎琛塞进车里了,人也没有了刚刚的底气。
有些东西,是一种习惯。
就算她重生归来,对于阎琛的畏惧,依旧藏在灵魂里。
——
黎妙音被丢在卧室的大床上,阎琛正以高姿态望着她。
“平时嘴巴不是挺厉害?今天只不过是被别人说了几句就哭成这样,丢不丢脸!”阎琛的语速很快,但透着一股威慑的力量。
黎妙音抖了下身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以前的事。
那些事情就如同心尖上的一把刀,割的她鲜血直流。
“阎先生,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她细弱蚊虫的声音轻轻掠过耳瓣,透着沙哑。
阎琛的声音冷了几分:“知道给人添麻烦了下次就乖一点。”
她睫毛微微闪动了下。
阎琛喜欢乖巧听话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好掌控,能让他省去很多事情。
“可我不喜欢阎先生,就没法对阎先生乖巧。”
这话声音很小,却足以让男人动怒。
不喜欢?
他阎琛向来想要的女人,就算得不到这个人,她的心也只能是他的。
还未听到男人动怒的呵斥声,她的腰上就被一双手扣紧,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
深情且缠绵。
足足有一分钟,男人才松开手,看着怀里脸色娇红的小女人;“不喜欢刚刚为什么不反抗?”
黎妙音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推开她,冷冷呵斥:“不要脸!”
“刚刚我吻你的时候,你可没表现的这么抗拒。”
他轻笑着,因为黎妙音的反应而心情大悦。
脑袋再次被扣下,这次不同刚刚那般温柔,男人凶狠啜吸她的发抖的薄唇,狠狠的压了下去。
黎妙音剧烈地挣扎起来,多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昏暗的地下室中,她怀揣着对男人炙热的爱意,卸下满身骄傲,屈膝在男人的怀里。
从此,便走上一条暗无天日的道路。
“黎妙音,你越是反抗我就会抓你抓的越紧。只有乖乖听我的话,你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他的声音又狠又冷,字字诛心。
和之前对他有足够耐心的阎琛,完全是两个人。
黎妙音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狠狠的咬上一口,最后用力推开他。
脑海中有无数个念头闪过,黎妙音,跟他一起死吧!反正你也死过一次了。
男人勾了勾唇,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理了理被她咬出牙齿印的衣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大可以反抗,也可以离开这座城市。但不管你在哪里,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黎妙音的小脸顿时惨白。
阎琛在警告她,如果她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等待他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这个男人说得出来就会做得到。
沉沦间,一沓照片丢在了她的跟前。
照片上面有两个精致而漂亮的小女孩,眉眼如画,好看极了。
再仔细一看,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的绷断了。
那两个精致漂亮的女人,正是黎妙音和顾念旧!
她哆嗦着嘴唇,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这···”
“顾念旧的母亲生了两个女儿。但由于疏忽,最小的女孩在几岁时便失踪了,从此了无音讯。随着大女儿的成长,他们也渐渐放弃了寻找小女儿的念头。”阎琛的声音又冷又淡,仿佛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黎妙音死死盯着照片上的两个人。
顾念旧。
黎妙音。
她跌坐在地,苍白的小脸颤栗着。
“阎琛,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我帮你找回你的生父生母,你不高兴吗?”男人懒散的开口。
她望着他,仿佛在看一只披着天使表皮的恶魔。
黎妙音心慌到了极点。
她的记忆中,的确有一个妹妹,小时后父母也尽量不去提及她。
长大后,关于这个妹妹的记忆更加是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的事情,一切都是冥冥注定。
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爱意的黎妙音,到死这一刻,竟将自己的身体也给了她。
想到这,她越发痛的揪心。
“阎琛。”她一字一句的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阎琛伸手摩挲着她柔软的发,目光暗沉,这些天来温和的目光完全撕裂:“重新姓顾。”
黎妙音身子猛地一颤。
“不可能!”
原来这些天一直在她身边周旋,就是这样的目的!
顾家的一切已经是他的了,他还不满足吗?
亲自将父母送进监狱,丢了性命,就算是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还给他吗?
“顾家已经是你的了,顾念旧也已经死了,她的父母也已经进了监狱,我重新姓顾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沙哑着声音,最后已经完全用卑躬的姿态说话。
阎琛勾着她的下巴,猛地用力:“因为我要让顾念旧依旧活在这个世上。”
话一出,黎妙音只觉得她疯了!
“死了的人怎么还能活在世上!”
对啊,死了的人,怎么还能活在世上。
偏偏顾念旧还活着。
“我只要她的名字活在这世上,至于是不是顾念旧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
他转过身,深情变的有些烦躁;“如果你想要逃,我不介意让你的生父生母坐穿牢底。至于你害怕什么,我很清楚。”
黎妙音身体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可越想要冷静,她越慌张;“他们从小就没有养过我,他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阎琛,你别想用这个来威胁我。”
阎琛冷冷一笑;“若是我现在能让他们离开那个地方呢?”
黎妙音心动了。
让父母离开监狱,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做到的事情。
可现在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答应了他,那么就会露出破绽。
因为一个被父母遗忘,甚至从小都没有得到真正爱的女孩来说,她是怀揣着恨的。定然是不会为了两个将她遗忘的父母奉上自己的一生。
“不可能。”
咬了咬牙,她还是拒绝了。
她以后要离阎琛这个男人远一点。
从一开始,他就在一步步算计自己。
如今这般,也是因为没有了耐心。
让顾念旧这个名字活在世上,呵,这样的想法真是够疯狂。
连她本人都不清楚阎琛到底想要干什么。
男人勾唇一笑:“不着急,我对你有的是耐心。”他捏了捏被子,给她盖上:“早点休息。”
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妥协。
——
灯被阎琛熄灭。
黑暗的房间里,她睁大瞳孔,无数次回忆阎琛说的话。
那晚,她碾转反侧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梦里有个男人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念旧,我想要你,只要你跟了我,我会顾家起死回生。】
那个男人清晰的五官还印在她的大脑中。
是啊,她差点就忘了。
和阎琛的孽缘,本就是一场交易。
她交付自己的身,他让顾家起死回生。
这本是一场不亏的买卖,到头来,赔了自己,也配上了顾氏一家。
眼泪瞬间脸颊留下,她猛地惊醒,从床上连滚带爬的起来,想要逃离这栋房子。
——
“啪。”闻声而来的阎琛见她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蹙了下眉头;“黎妙音,你这又是闹哪出?”
薄凉的眉眼,以及淡淡的表情。
认识他以来,他似乎就是这幅样子。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如今有软肋在他手上,不敢过于放肆:“做了个噩梦,不小心滚下来了。”
说完,她又爬了回去。
本以为阎琛会关灯回到隔壁房间里睡,结果几秒过后,他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阎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她从旁边滚了滚。
阎琛有些厌嫌的看着她:“脏死了,去洗洗。”
她这才下意识的看了眼床,干净整洁的被子已经被她滚的皱巴巴了。
黎妙音没动。
阎琛将她拦腰抱起,直接丢在浴缸里,然后开始放冷水。
“喂,我没衣服换的!”她尖叫一声,试图从浴缸里起来。
阎琛摁住她的手:“要是不想太难堪,就别吭声。”
她觉得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是自己自找的。
她为什么要去看高个子,又为什么要大半夜的不回去!
但这一切,阎琛恐怕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阎琛似乎对她有极度好的耐心,还替她一件一件的脱掉了外衣。
黎妙音也没有反抗,甚至连娇羞脸红都没有。
这种事情,他以前经常做。
黎妙音这么淡定,他反而不淡定了。
“黎妙音,你就不能有点表情?”
阎琛有些失控,这女人的行为真的很容易就将他的怒火点燃。
她懒懒的开口:“阎先生希望我有什么表情?少女的娇羞?还是委婉的说句讨厌?”
阎琛的嘴角有些抽搐。
这个女人。
黎妙音享受着被人伺候的感觉。
阎琛这人有很严重的洁癖,给她洗了大约一小时,才满意的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
“阎先生,我自己走就好。”这会她才发挥自己的双脚,下地小跑出浴室。
“不许上床。”
阎琛脸色铁青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是在挑战她的忍耐度吗。
妙音眉尖一皱,转过身,冷淡的开口道:“阎先生,你总不会虐待我不让我睡觉吧?”
阎琛眉眼寡淡,声音也冷的吓人:“睡主卧去。”
黎妙音假装双手环胸,一脸被惊吓的样子:“阎先生,我可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他懒得和这个女人演戏,径直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到了主卧,阎琛毫不留情的把她扔在床上。
他对一个脏不拉几的女人没有兴趣。
后半晚黎妙音睡的特别好,可能是因为洗的干净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阎琛这个男人的床特别舒适。
记得以前她经常会跑过来蹭他的床睡,起先他不乐意,可后来也经不住她软磨硬泡,还是把床让给了她睡。
但阎琛从来不会和她睡在一张床上过夜。
——
自从上次从阎琛家里回来之后,她就拉黑了阎琛的电话号码和所有联系方式,甚至连去上班的时候都是躲着走的。
“黎妙音,你这些天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顾阳也看出了端倪,问道。
“哪有,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我和你闹出的绯闻。”她不咸不淡的找了个借口。
顾阳冷笑,她会因为这件事情弄得慌里慌张?
“今天有一笔大生意要谈。”顾阳扯开话题:“你收拾一下自己这颓废的样子,跟我一起去。”
黎妙音懒懒的应了声:“哦。”
顾阳英俊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看来要给你加加班来提升对工作的热爱了。”
“我才不要!”
她猛地站了起来:“我现在马上去收拾。”
顾阳邪魅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怕加班啊。
——
到了冷公馆,黎妙音心里一千个后悔。
要是知道这单子和姓冷的有关系,她怎么也不会来的。
“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么?”她站在冷公馆的门口,看着西装革履的顾阳。
顾阳也早已经收敛起了平日的暴戾之气,眉眼间竟沉静的可怕。
“黎妙音,我发现你最近变得很怂。”
她翻了个白眼,怂点怎么了。
况且冷公馆,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次和冷上脱离不了干系。
要是等会见到他,难不成自己还得笑嘻嘻的打招呼,嗨,冷先生,好久不见?
一想到这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顾总,冷先生等候你多时了。”管家从门口出来,见到顾阳,毕恭毕敬的开口。
“嗯,劳烦您带路。”
顾阳倒也是客气。
到了贵宾室,黎妙音一眼就看见端坐在那的冷上,一脸的冷淡。
真是对得起冷这个姓氏。
他本来没打算往这边看,只是轻轻一瞥,眼神又折了回来,最终落在黎妙音的身上。
被冷上看的心慌,黎妙音连忙退了一步,往后面站。
顾阳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冷先生,我们来晚了。”
冷上收回眼神,懒散的应了句:“嗯。”
两人面对冷上而坐。
冷上拿了杯子,倒了茶水递给他们。
三个人的气氛就这么变得诡异起来。
“冷先生,这是合同,您看看有没有不妥。”黎妙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将合同递给冷上。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合同,没做声。
这要是有个喇叭,黎妙音真的想对着冷上的耳朵叫一遍,能不能别装高冷。
顾阳摁住黎妙音的手,眼神示意。
她愣了下,翻开合同:“冷先生,这次的合同完全是根据您的要求来拟定的,要是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提出来。”
冷上这才缓缓抬了眼:“我以为阎氏向来用人清清白白,没曾想顾总连秘书这样特殊的职位都能随便给出去。”
赤条条的讽刺。
顾阳和黎妙音脸色都变了。
从一开始冷上就对她有意见,现在更加是变本加厉,只要一逮住机会,就恨不得冷嘲热讽一般。
她真的怀疑,之前黎妙音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这么讨厌。
上次···在包厢丢下她走了的事情,是故意的!
“冷先生,我们阎氏用人不论出身,只看实力和人品。”顾阳蹙眉,神色凝重:“况且冷先生和阎氏合作,只要从中获得利益即可,至于我要用什么样的人,这点还轮不到冷先生管吧?”
气氛骤然冷却。
顾阳替黎妙音说话,无疑是将这次的谈话推上一个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