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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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玉琪以顾应平妹妹的身份在城内住下,李四月知道顾应平不会真跟孟玉琪红脸吵架,他做不来的,再被逼得气闷也只是坐在一处自己消化罢了。

  李四月回自己住处时,孟玉琪仍旧揪着顾应平没放,吵吵嚷嚷的闹得她头疼。水红色的纱帐里有淡淡的熏香,这是顾应平特意让人给李四月熏的,说可以驱赶蚊虫,倒是灵了,她住下这么久来确实没有蚊虫之扰。

  只是今夜不太睡得下,满脑子都缠着孟玉琪挽着顾应平胳膊的场景,也不知道孟玉琪有没有离开,还是继续在纠缠他。她很羡慕孟玉琪,出身过硬在这乱世也能过得如此潇洒不羁,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不用考虑任何人任何事。

  “唉。”她轻叹了口气,来这里这么久,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逃走,可是她都没有,她眷恋着顾应平的柔情蜜意舍不得离开。

  可是,孟玉琪的到来就像是突然敲响的警钟,告诉她,她真的应该走了。

  一直迷迷糊糊的到后半夜她才渐渐有了睡意,可刚眯上眼便听到床对面的窗户传来响动,她很警醒,赶紧翻身坐起,只见一只手推开窗户从漫无边际的暗夜内跳进屋来,淡淡的月光映进屋来光线并不太亮,他走到她床前,四目相对。

  他笑了:“怎么还没睡?”

  她曲起双膝以手抱着,看着他:“你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我吩咐了一春明日紧闭我的房门,就说我在养伤不宜见人。”他道,“就算孟玉琪一定要闯,得知我不在也不敢大声嚷嚷,因为一春会告诉她我是去见楚奕了。”

  李四月失笑:“你让她吃这种哑巴亏,等你回来她要跳脚了。”

  “让她跳吧,若是等到天明我们再走就走不成了,我可不想带着她。”他伸手微抚着她满头的长发,“起来穿好衣服,我们现在走。”

  李四月点头,外面突然一阵狂风吹过,满院的树木沙沙作响,树叶更是吹落了一地,天空暗无边际,月亮隐进了云层,低气压让人感觉一阵沉闷。

  很快,一场秋雨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洗涤着战争的血腥和夏末的荼蘼。

  柏乡的早晨充满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刚下过雨的村桩里带着泥土的芬芳。马车慢慢悠悠的行在颠簸的路面上,偶尔溅起地上积水洼的水渍,接天连地所见的都是刚秋收过后的稻田,平眼十里无不是一片成熟季节的味道。

  风卷着泛黄的秋叶在空中打着旋,最后吹落稻田,几家孩童在地里头嘻闹,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农民们已经戴着草帽在地里收麦子了。

  前面的牵马人是顾应平在村口雇的,特意让他行得极慢。李四月探头看着那记忆里熟悉的一块块田,一方方土。比起从前被战火摧残了不少,粮食的收成想来也越来越低了吧。她放下车帘面无表情。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顾应平握着她的手,竟有一丝凉意。

  她摇头:“说不上开心不开心吧,反正记忆里我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没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顾应平记得她应该就是在这里被父亲卖去万花楼的,他紧了紧握着的那双小手,道:“前面有个小寺院,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她点头:“也好。”

  母亲在世时他们忙着生计哪有空闲上寺院,母亲过世后父亲动辙打骂,没两年便被卖走了。不过倒没想到这儿竟有一处小寺院,地方略偏僻,但显幽静是她喜欢的处所。

  大门前两棵百年银杏已经全黄了树叶,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的金黄,墙面斑驳的红漆,被摸得掉色的大门门环,一切都显得有些颓败苍凉。

  “两位施主是来敬香的吗?”一个小沙弥从大门出来,看上去也只有十四五的模样,正处在声带变声的年纪,糙糙的说道,胸前双手拿着十。

  顾应平点头,小和尚便将二人引了进去:“师父说今天有两位客人到访,果然不假,后院已备了今日的素斋,二人远道而来,用过午饭再走吧。”

  二人惊讶的看向那小和尚:“你怎知我们远道而来?”

  “我不知,我师父知道。”小和尚嘿嘿笑了两声。

  二人对望了一眼,也没有说其他话便跟随进了大殿,敬了香四处走了走,这寺院确实不算大,二进二出的殿门,不过却是打扫得很干净,外面的香坛里也十分清爽,不知是不是因为香客稀少的缘故。

  走了一圈,整个寺院也只有他们二人与那小和尚,顾应平问道:“没有其他客人吗?”

  小和尚摇头:“战乱年代,谁有心情礼佛啊。”

  “这寺院就只有你和你师父两个人吗?”李四月又问。

  小和尚点头:“前几年倒是有几个师兄,不过都从军去了。如今只剩下我跟师父二人!”

  “那为何我们转了一圈也不见你师父?”顾应平觉得甚是奇怪。

  “师父在他禅房礼佛,不喜见外人,只说让我招待你们就好。”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吧。”李四月对顾应平道。

  顾应平想想也是,有些人就是喜欢故作高深的。

  大殿后面长着一棵极高极大的枣树,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因为无人摘取地上都掉落了不少。小和尚自告奋勇做饭去了,顾应平便爬到树上摘枣子,李四月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他在蜿蜒曲折的树干上健步如飞,不住的叫着小心。

  微风里夹着一场秋雨一场凉的清爽,天气没有烈阳高照倒是和风缓送,是极舒服的一天。顾应平站在树端往下看,正好对着下面的李四月,他笑了笑竟起了捉弄的心思,恶作剧的摇晃了几下树干,因刚下过雨,满树满枝的雨水还未抽干,全都随着叶片落到了李四月身上。

  她伸手挡了挡,抬头对上那人狡黠的目光,她笑了:“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顾应平笑了,突然一个纵身竟直直从那高树端上跳了下去,猛的落在她面前,稳稳当当的跟变戏法一样,却是吓了她一跳。

  “你手上还有伤呢,能不能别这么荒唐。”她皱着眉头。

  他从搂着衣兜里拿出一颗枣来塞到她嘴里,问:“甜吗?”

  她点头,他又给她塞一颗:“那多吃一点,西南地方很少能见把枣树养得这么好的,一会儿我定要跟那大师讨教一下养植的方法。”

  这倒是事实,她笑了:“怎么,你对这个也感兴趣。”

  “我得为将来天下太平的时候做准备啊。”他不假思索,“等战事平定,我们就买这样一个小院,种上几棵你喜欢吃的果树,好生将养着,等成熟的时候我便去摘下来,说不定我们的孩子也会爱吃的。”

  她愣了愣,那个画面真美好,她似乎都看到了她坐在石阶上纳鞋底,而他爬到树上摘果子,树下两个孩子围着转圈圈......

  “对了,我刚才在大殿上抽了一支姻缘签,一会也让大师替我解解吧。”他突然又道。

  其实顾应平挺喜欢说话的,反正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不停,好像有无数可以讲的事情,她静静听着,轻轻笑着,跟着附和。

  “我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成亲。”

  李四月低了低头,转而却道:“你去找大师吧,我去厨房那边看看能不能帮上那小和尚的忙,寺院里没有其他人,我们也不能这么坐享其成啊。”

  于是二人便分开去了,顾应平叩响大师的房门时,房门却被叩开了一条缝,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门没关,施主请进。”

  顾应平这才进去,石榻上盘坐着一位白眉白须的老者,身上的袈裟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但他整个人却精神奕奕的,倒十分饱满。

  “大师。”他合十一礼。

  那大师朝他伸出手去:“施主想解什么,给我吧。”

  他竟是早知他来意,顾应平将那签文递给了大师,并道:“大师我想求姻缘。”

  大师仔细看了看那签文,又抬头看了顾应平几眼,须臾,他道:“将军文武双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地位尊祟不可估摸。”

  “至于姻缘?”大师顿了顿,“何必强求。”

  顾应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大师大概没太了解我的意思,我已有未婚妻了,我只是想看看我们什么时候......”

  “将军英雄人物,自然身边侍妾无数,你既心中已有妻选那便是你的妻,不必在意是不是娶进门。”大师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不过,老衲今日提点你一句,记住一切莫强求。”

  “莫强求?!”顾应平出了大师的屋仍自喃喃着,“什么意思。”

  在寺院的午饭十分简单,却很轻松。大师一直没有出过门,是小和尚把饭菜端进他屋的。直到午后离开的时候,顾应平才问李四月:“你怎么不问我去解签时大师怎么说的?”

  李四月不置可否的笑了:“总之肯定说你造化不凡,妻妾成群,是不是。”

  顾应平哑然失笑:“是啊,这些话谁都编得出来,其实也不必特意去求什么签,是我迷信了。”

  李四月不问只是不想知道而已,反正那一切肯定跟她无关就是了。

  “四月,也许我无法肯定以后身边是否只你一人,但是我一定可以肯定,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他突然拉住她的手,郑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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