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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算哪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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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内垂拱殿

欲制西夏,必先克河湟,于是宋帝赵佶决意用兵西北,出兵攻取河、湟二州。

“陛下,王韶之子王厚足智多谋,富于韬略,可领洮西军,童贯出于李宪门下,少时便随李宪出征西北,可为洮西军兵马都监。”宋帝赵佶询问蔡京何人领兵出征之后,蔡京推荐了王厚、童贯二人。

王厚为名将王韶之子,王厚少年边随父征战西北,因此对羌人的情况非常熟悉,此时为洮西军统帅,率洮西军攻取河、湟二州,确实为合适的人选。

而童贯为三朝阉人李宪的门下,少时也曾经跟随李宪征战西北,对于西北羌事也是较为熟悉的,因而童贯被蔡京荐为西北洮西军监军,共同领兵出征河、湟二州。

童贯为阉人,虽然脸上经常性挂着不知真假的胡子,但也是阉人,而一名阉人要出人头地,要封侯拜相,就非军功莫属了。

此时赵佶决定用兵西北,当然就是童贯的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也是蔡京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了,报答童贯经常性的在赵佶耳边“吹风”之恩了。

童贯自此就走上了光荣的军旅生涯了。。。。

“陛下,臣有本奏!”笃定用兵西北各项事宜之后,中书舍人范致虚出班奏道。

“范卿家有和话说,直言便是。”赵佶似乎察觉到了范致虚要说什么事情了,于是脸色微变,对范致虚说道。

“陛下,此刻为我圣朝修复河湟之时,为陛下绍述神、哲之时,为陛下励精图治、革故鼎新之时,在此关键之时,泉州知州李三坚上书三道妄议朝政,口语狂悖,指斥乘舆,执左道以乱政,其奏本之中包藏祸心,怨望其上,讪渎谩骂,当以非所宜言、妄言、妖言之罪论处,不责,则仓癝盈实无望,不责,则寒了庙堂之心,不责,则我大军收复河湟无望。。。臣伏乞陛下明鉴!”范致虚脸露异常愤怒之色说道。

其实李三坚上三道奏疏之时,哪里知道朝廷此刻会决定用兵西北?而此时范致虚将李三坚的奏疏与朝廷用兵西北联系在了一起,其所暗藏的祸心就不言而喻了。

一名中书舍人亲自弹劾一名州官,有宋以来还是极为少见的,并且所安罪名之重,直接与宋用兵西北、赵佶变法图强,行神宗、哲宗之政联系在了一起。

就好像不将李三坚拿下治罪,不将李三坚斩成十七八段,大宋就无法变法图强,西北用兵就无法攻取河湟之地似的。。。

“李三坚狂妄凶悖,鼓众劫持,陛下,臣所奏与范致虚同。”

“李三坚伏阙上封事,极诋用事大臣,臣所奏与范致虚同。”

“陛下,李三坚实乃元祐余孽,当除之!微臣伏乞陛下明鉴!”

“他一个小小的州官,何德何能,胆敢妄议朝廷之事,是何人给了他如此之大的胆量?”

“。。。。。。。。。。。。。”

于是吴居厚、王汉之等蔡京的一干心腹党羽纷纷出班弹劾泉州知州李三坚,罪名是一项接着一项,直至加到了夷三族的大罪。。。。

大宋左相蔡京此时反倒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抱笏而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啪!”赵佶将李三坚的三道奏疏甩到了御案之上,有些负气的问道:“他还有何罪名?一并说出来吧。”

李三坚的三道奏疏早已被赵挺之送到了赵佶手中,赵佶岂有不知的道理?就连奏疏被小报泄露,奏疏被士庶百姓议论之事,赵佶也是知道的。

赵佶心中当然是极为生气,极为郁闷。

李三坚为端王府幕僚,为赵佶的潜邸之臣,心腹之臣,在赵煦归天,赵佶继位之时,是有拥立之功的。

且李三坚以师、兄事赵佶,对赵佶是忠心耿耿的,对此赵佶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就是当初蔡京将李三坚之名列于“元祐奸党”名单之上,赵佶亲自将李三坚的名字划去的原因。

可赵佶将李三坚的名字自“元祐奸党”名单之上除去,李三坚反倒自己送上门来,要求入“元祐党籍”。。。。

如此,赵佶心中怎能不生气?又怎能不郁闷?

李三坚此举表面上是为师鸣冤,是冲着蔡京等人而来,可实际上却是对赵佶是颇有怨言的。

立“元祐党人碑”,罢黜“元祐党人”,为蔡京等人之意,可实际上却是赵佶的圣意,没有赵佶的同意,蔡京等人安敢行此事?

李三坚请入“元祐党籍”,就是抱怨于赵佶。

而令赵佶想不明白的就是,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李三坚为何此时对自己忽起怨言?真的是为了谢师恩吗?

抱怨赵佶、蔡京,为师、为“元祐皇后”鸣冤,赵佶可以不加理会,就当他是少年轻狂、少不更事,可李三坚的第二道奏疏却是实打实的反对赵佶、蔡京的新政了,最起码赵佶目前是这么认为的。

李三坚论蔡京的“币制新政”,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出的结论就是弊大于利,为不可行之事。

李三坚的第二道奏疏才真正使赵佶恼怒,恼怒得真恨不得立即将李三坚治罪,立即将他槛送京师。

朝廷自施行蔡京的“币制新政”以来,朝廷岁入是明显得到了增加,国库日渐充盈,内藏库也是堆满了钱、粮、丝、绢、布等物,如此全仗蔡京的“币制新政”之功。

此时朝廷西北用兵,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眼看着太后向氏服丧期已满,赵佶准备大兴选秀、纳妃之举了,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国用、宫中用度、用兵西北、承父兄之志等等哪样能离得开钱?

如此,若按李三坚谏言,停止施行“币制新政”,岂不是又要回到当初国库空虚,做什么事情都捉襟见肘之时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时的赵佶是宁死也不愿意回到那个时候了。

此时的赵佶忽然感觉已经离不开蔡京了。

垂拱殿之中的诸臣,见赵佶忽然将李三坚的奏疏掼在了御案之上,顿时就退回了班中,是面面相觑,不敢有人再开口说话了。

明显赵佶已经是异常恼怒了,就算是恼怒李三坚,但迁怒于他们,他们也是受不了的。

撼山易,撼李三坚难啊,蔡京见状心中暗叹道。

“陛下,臣只说一件事情。”半响之后,宋右相赵挺之出班开口奏道。

“卿有话请讲!”赵佶挥手道。

“陛下!”赵挺之闻言持笏奏道:“泉州知州李三坚在泉州做了何事,陛下可知?”

赵挺之随后又看了看蔡京等人问道:“诸位臣僚可知?”

“翰韧他做了何事?”赵佶闻言双手扶在御案之上奇道。

“陛下,据臣所知。”赵挺之闻言答道:“泉州知州李三坚在轻赋税、薄徭役的同时,又增加了一项税收,那就是‘算缗’之税。”

“‘算缗’之税?汉之算缗之税,他泉州目前施行汉之算缗之税吗?”赵佶闻言惊问道。

“陛下,汉之算缗实为苛捐杂税!”蔡京闻言终于出班开口道:“算缗实为害民之举。武帝伐四夷,国用不足,故税民田、宅、船乘、畜产、奴婢等,皆平做钱数,汉元鼎元年至元封六年,持续十余年之缗钱令,算缗与告缗,使发展蓬勃的工商业遭受毁灭性打击,实为废弛商贾之律,同时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也。陛下,他李三坚居然如此大胆,居然敢擅自复汉之算缗告缗?”

我为何没想到汉之算缗呢?蔡京说完之后心中暗道,算缗令能够短期内为国库迅速积累大量的财富,这样的话,可比“币制新政”要来的快啊。

“呵呵!”赵挺之闻言不由得笑道:“老夫还未将话说完,就有人迫不及待了?陛下,泉州之算缗与汉之算缗是不同的,泉州所实行的算缗是只计海商,并且是按海商收入多少计算的,收入越多,缴税越多,海商收入少,可不缴算缗钱,如此,又岂能是害民之举?泉州除了算缗之外,还施行‘钱庄’之制。”

“钱庄?何谓钱庄啊?”赵佶闻言是越来越有兴致,于是开口问道。

“钱庄即为交子铺!”赵挺之答道:“钱存钱庄,以钱票购买货物,如此就轻松的解决了钱荒之事,并轻松的解决了携钱困难之事,陛下,钱庄交子铺可比铸造害民的当十钱要好上许多啊。”

赵挺之之所以拼命为李三坚说话,其一是受了晁补之、张耒之托,其二就是蔡京自回京以来,是大刀阔斧的进行各种变革,并深得圣宠,是出尽了风头。。。

其实赵挺之与李三坚之间并无过节,之前赵挺之不过是有些厌恶李三坚罢了。

此刻相比李三坚,赵挺之是更加厌恶蔡京了。。。

“陛下!”赵挺之随后对赵佶说道:“‘元祐之人’皆为因循守旧之人,而泉州知州李三坚如此的锐意变革,如何能够是‘元祐之人’?如何能够入‘元祐党籍’?”

还不是他自己要求入“元祐党籍”的。。。赵佶闻言心中暗道,李三坚虽为苏轼之徒,但其并非因循守旧之人,因此李三坚确实不能够算是“元祐之人”。

那么李三坚又算哪头了呢?赵佶心中暗暗纳闷道。

“陛下,臣有本奏!”此时监察御史马涓出班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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