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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医生进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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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不一会儿,小六把他叫醒了,原来西面山上有几个往山下走,看穿的衣服不像鬼子。王鹏说:“好像是咱们的同志。”等那几个人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王鹏认出其中一个就是陈连长。王鹏命令小六子立即下山把陈连长叫上来。陈连长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爬上山来,说:“我可找到你了王连长。”

“找我干啥?”王鹏说,“不是说好化大为小,我负责掩护伤员。”

“吴团长受伤了,需要请大夫。”陈连长说。

听陈连长介绍完情况,王鹏说:“杨医生的医术是绝对没问题,可是怎么把他请过来?我是没办法去莱城,我胳膊受了刺刀伤,一下就看出来。”

陈连长说:“不一定要你去,找一个能认识杨医生的人去也行。”

王鹏想了一圈说:“只有让我表姐去试试了。”

王鹏大舅家的表姐嫁给了离莱城二十多里的陈家峪陈家,王鹏的意思是让她以表姐夫病重的名义把杨医生请来,然后再把杨医生接到莱东来给吴团长治伤。

陈连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王鹏当即去表姐家,陈连长则回去复命。

从崮山去陈家峪村有二十多里路,天黑前王鹏赶到了表姐家。王鹏小时候经常在舅舅家,和这个表姐一起长大,两人脾气相投。表姐说话办事都很干脆,对丈夫说:“当家的,这事不要说是我表弟来请咱帮忙,就是随便一个八路军来,咱都得帮。”丈夫有些胆小怕事,但唯老婆之命是从。他说:“去城里碰上鬼子怎么办?要让鬼子知道咱给八路治伤,不找咱麻烦?”表姐说:“你不说小鬼子怎么知道。你就在家里装病,别乱出门了。”

天一黑莱城就关闭城门,因此只能再等一宿,次日一早表姐就挎上包袱去莱城。表姐有良民证,很容易进了城,直接去了王鹏家。王鹏母亲打发王程立即去找王俊逸。王鹏娘说:“侄女,怎么不把人抬到莱城来治,你这一来一往,又耽误大半天,侄女婿又得多受半天罪。”表姐说:“想把他抬来,可他腿断了一条,骨头都露出来了,一动也不敢动。”

一会儿王程跑家来,说:“俺爹让俺姐去杨医生门诊上,俺爹直接过去了。”

王程带着表姐到了杨医生门诊,杨医生说:“快说说情况。”

听完情况,杨医生说:“看这情形,伤得不轻,弄不好得动手术。”

“村里医生也这么说,可是又没办法把他抬来,只能麻烦杨医生无论如何跑一趟。”表姐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杨医生说:“我去一趟没问题,可是要带消炎药、手术器械出城,那就难上加难了。”

表姐说:“消炎药和手术刀我想办法带出城。”

杨医生说:“你怎么带,出城人人都要搜身。”

表姐说:“你只管交给我,我定然会有办法。”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东关,站岗的伪军搜过杨医生的药箱,说:“杨医生你真给人治肚子疼也就罢了,要是给土八路治伤,别看你和日本人关系好,到时日本人也轻饶不了你。”杨医生说:“哪能啊,你都看了,我没一样治外伤的药嘛。”

表姐带了两坛酒,还提了一包点心。伪军检查了点心,顺手拈了一块尝尝,又让打开酒坛子检查,表姐说:“老总快拿碗来,我倒一碗你尝尝,省得你不放心。”酒坛一打开就闻到浓烈的酒味,另一个伪军说:“走吧走吧,老子不喜欢喝酒,闻到酒味就恶心。”

两人先后出了城,离城一里多地后,杨医生问:“我的手术器械呢?”表姐敲敲酒坛说:“在里面呢,已经先给你消好毒了。”

到了陈家峪表姐家里,杨医生说:“病人在哪里,我先看一下。”王鹏站起来说:“杨叔,我是王鹏,你不认得我了?”杨医生仔细一看,认出来了,说:“王鹏你也在这里,你爹你娘天天牵挂,你也不往家捎个信。”王鹏说:“怕给家里惹麻烦,让家里人只当没我这个儿子了。”杨医生说:“来不及和你说话,先看你表姐夫的伤。”王鹏说:“杨叔,受伤的不是我表姐夫,也不是摔伤,是我的一位同志,胸口受了鬼子枪伤,实在没办法,只好请您进山。”杨医生好像早有准备,说:“鬼子正在扫荡,没个安全地方,手术在哪里做?”王鹏说:“莱芜是咱莱芜人的家,和小鬼子捉起迷藏来,不要说1000多鬼子,就有来个万把鬼子也照样找不到咱。”杨医生说:“这事无论如何不能让鬼子听到一点风声,我做完手术今天必须赶回莱城。”

大家帮忙背着药箱、提着两坛酒,跟着王鹏向北走了几里地,又向东拐进山里,走了大约十来里,进了山前的小村里。村外山头、村口都有暗哨,进了一个院子,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有八路军战士也有老百姓。老百姓女的多,手里捧着鸡蛋或端着小米,说:“收下吧,这是俺家的一点意思。”一位老大娘正在烧香磕头,嘴里说:“天爷爷地奶奶,保佑吴团长快好起来。”王鹏他们一进院子,大家自动让出路来,说:“医生到了,快让路。”

警卫排的排长对外面的老百姓说:“各位婶婶大娘、大姐大嫂们,大家都回家吧,都围在这个院子里容易暴露目标,请大家先回吧。”

大家非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才肯走,陈连长说:“老乡们一片心意,收下吧。”大家这才陆续出了院子。

卫生员揭开吴团长胸口的纱布,杨医生用镊子轻轻检查伤口,说:“子弹打的太深,必须做手术。”这时酒坛里的手术器械和另一个空坛中的药瓶已经取出,杨医生检查一遍说:“做手术没问题,可是我没有麻药,日本人控制的很严格,我这门诊根本不允许配备。就是消炎药,我也是多次找小林才批准,并且每月有定量,还要求做好记录。”

吴团长说:“没事的杨医生,长征时我做过两次手术,都没有麻药。”

杨医生说:“这次不一样,伤口发炎很厉害,必须清理创口,不然就是取出子弹,恐怕也会带来并发症。”

吴团长说:“关公当年还刮骨疗毒,放心吧,我挺得住。”

手术开始后,吴团长脸上直冒冷汗,但一声不吭。栾小梅半蹲在他身边,给他擦汗。杨医生取子弹的时候,巨痛钻心,吴团长突然咬住小梅的衣袖,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杨医生说:“吴团长,疼就叫一声,会分散您的注意力。”杨医生说话间手腕突然一抖,把子弹镊了出来,然后沾着烈酒擦洗伤口,擦洗完了,敷上消炎药,熟练的进行包扎。吴团长松开小梅的衣袖,笑笑说:“老乡,叫你笑话了。我咬疼你了?”

小梅眼角还挂着泪,她摇摇头说:“吴团长,我叫栾小梅,你没咬疼我。”

杨医生说:“吴团长,佩服佩服,没有麻药能做这样的手术,而且一声不吭,真是不可思议。”

吴团长说:“医生同志,麻烦你了,让你从莱城冒险来给我治伤。”

杨医生说:“吴团长,不要客气。你不要说话,闭上眼睛睡一觉。”

吴团长说:“我真是有些困了。”

村长请杨医生回家吃饭,专门下了面条,还打上了两个鸡蛋。杨医生看他家徒四壁的家境,知道这样的招待已经非常奢侈。杨医生说:“老哥,你们吃啥我吃啥才好,你这样太破费。”

村长女人说:“你救了吴团长,就是俺的大恩人,俺全村的大恩人。”

杨医生说:“你们全村人对这位吴团长都很好啊。”

女人说:“可不是嘛,鬼子据点好几次来我们村里祸害人,都是吴团长带人打跑了鬼子。有一回鬼子捉去了十几个闺女媳妇,吴团长带兵一直追到据点跟前,硬是把人给抢了回来。你说这要是进了鬼子据点,该受多大罪。那些鬼子汉奸,没一个人东西。”

杨医生吃完饭回去,吴团长还没醒,王鹏吊着胳膊站在床边。杨医生说:“王鹏,我看一下你的伤,给你上点药。”

王鹏说:“我的伤没事了,留点药给其他伤员吧。我要赶回去执行任务。”

这时侦察排的同志来报告,敌人已经分头撤退。回博山方向的敌人沿路放火,已经烧了十几个村子。他们还抓去了十几个老乡,要押回博山城,政委正率二连跟在敌人后面。这时吴团长醒了,说:“敌人没占到便宜,拿百姓出气。通知一连、三连急行军追上政委和一连,赶到敌人前面设伏,不惜一切代价救下老乡,狠狠教训这帮日寇。”陈连长说:“团长,都走了不行,我率三连在这边警戒吧。”吴团长说:“用不着,敌人已经撤退,他们无心再战,你们要利用敌人退走时的麻痹心理,出其不意的打击。”又对王鹏说:“王连长,麻烦你务必把杨医生安全护送出莱东。”

王鹏小六护送杨医生去陈家峪村。路上杨医生说:“王鹏,你打不打算回家跟你爹学锡雕?你爹这个人,我最摸他的脾气,他的骨子里是个很傲的人,从来不提你,其实心里非常盼望你能回去跟他学。你爹把锡雕看得比他的命还金贵,你这个长子不跟他学,他心里很不好受。”

王鹏说:“这个我知道杨叔,可是你看现在这个样子,不打走日本人干啥也没法安心。再说我粗枝大叶惯了,沉不下心来学,你也劝劝我爹,他是很听你的话的,让他好好传给程子、雷子,一个样的。”

杨医生说:“就是不为锡雕,不为你爹,你不为你娘想想?你娘可是天天为你提心吊胆,你回去老人也放心。”

王鹏说:“说实话我也舍不得离开爹娘,可是你看到了,我们打鬼子的队伍,有很多人根本不是莱芜人,有的甚至不是山东人。人家舍家撇业到莱芜来打鬼子,想不想爹娘?如果因为舍不得爹娘都窝在家里,那中国真没希望了。”

杨医生对王鹏刮目相看:“王鹏这几年,真是成熟了不少,说话想事全是大道理。可是你觉得咱中国人能赶走日本人吗?”

“绝对能!”王鹏说,“这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们廖司令、吴团长都说了,日本是条小蛇,偏偏要吞中国这只大像,不但吞不下,还要把他撑死。我们武器差,军队训练也不行,但是我们能和他耗,我们耗得起,日本人耗不起。”

把杨医生送到陈家峪表姐家,表姐说:“鹏子你不用管了,我送杨医生回莱城,如果有人问,就说来给我男人看病了,看的是肚子疼。”

杨医生说:“是急性肠炎,我开个方子,谁愿看就看。”

表姐送杨医生出村,王鹏在村口与两人告辞,杨医生说:“你放心回去吧,把我送到大路上就行,我自己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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