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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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榆,你那芦荟膏还有吗,能不能卖我一瓶?”

苏榆做好的当天晚上,忍不住先在自己手上试了试,并没有不良反应。

因为全程都是经过高温消毒的,这几罐子芦荟膏保质期还行,足以撑到苏榆的那盆芦荟再长出几片叶子。

宿舍里其他人都好奇的试了试,只觉得抹上还挺舒服,春季本就干燥,它的补水效果还行,苏榆每晚涂一点,可以当成睡眠面膜来用,第二天起来脸润润的,一点都不干。

因为量不多,其他人用了觉得好也没好意思再要,倒是赵秀娟提出想要买一瓶。

苏榆给她匀了半瓶出来,主要还是怕自己用不完坏掉,她的皮肤底子好,每天只要做好基础的清洁和保湿,不要熬夜,基本上皮肤不会太差。

新办公室采光很好,在走廊东侧最后一间,东面和南面的墙上各有一个窗户,所有的窗户上都装着玻璃,小林每天都会打开通通风。

资料室和办公室之间没有再隔开,大家的办公桌围成一圈,靠墙放着几排资料柜,地方宽敞了许多。

新地方总要新鲜几天。

工程师们不再一大早就跑去实验室,大多会买了早饭在办公室吃,崭新的桌椅不拿来吃两顿饭总觉得可惜。

王慧给苏榆带的是老家那边寄过来张大娘腌的菜干和卤豆干。

当时走的匆忙,给张大娘留的是王慧那边的地址,苏榆稳定下来之后写了一封信报平安,不知道是没收到还是怎么,那边没有回信,现在反倒把东西寄到了王慧那,苏榆有些纳闷,看来有时间得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情况。

张大娘腌的菜干味道也很不错,早上配粥吃刚好,几大瓶子,宿舍里的人分一分,拿到办公室,一开罐子,酸甜咸各种味道刺激下,馋的人直流口水。

“来来来,给我尝一点,帮你试试有没有毒。”马超群凑过来厚颜无耻道。

韩尚把他的筷子敲开,腌菜瓶子一盖,干脆绝了大家的念想。

“给点吧,老韩你咋这么小气,人家苏榆都没说什么。”马超群歪缠半天。

小林简直没眼看,后来偷偷找苏榆打听这腌菜的做法。

江南那边的腌菜都是半咸半甜的,吃着很爽口,一般北方人就算吃不惯也不讨厌,但对于马超群这个嗜甜爱好者来说,简直是致命吸引。

其他人呼噜呼噜粥都喝完了,他还在等咸菜。

“给点吧,给点吧。”韩尚被他缠的不耐,夹了几段放他碗里。

其他人见状立刻伸着饭盒凑过来,“老韩,这呢。”

简直如小学生分糖,不要更幼稚。

腌菜分了,豆干没有分,张大娘做的豆干味道绝了,先是和肉一起卤好,然后在大太阳下晒干,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苏榆没事时会嚼上两片,有时候会拿帕子装了给韩尚放口袋里,这样他即便在实验室饿了也能充充饥。

暮春四月,新宿舍楼终于建好粉刷完毕。

农田里的麦子已经微微泛黄,天天有老农出来巡逻,就怕麦穗被麻雀给啄了。

机械厂的工装统一都是长袖,冬天罩在外面还好,夏天根本没法穿,苏榆自己做了两套白衬衫黑裤子。

她以前没做过这个,不知道专业的服装设计师是怎么做衣服的,只按照自己的理解,量尺寸画图纸做样品,来回折腾许久才做好一件衬衫,穿上倒是很舒适。

赵秀娟早上臭美的穿了件粉色连衣裙搭小皮鞋,没想到晚上红着眼睛回来了。

“他们说我资本家小姐做派,不就是穿件裙子,怎么就资本家了?”捶了两下枕头,赵秀娟特别想不通,眼圈泛着红,想必那些人说的很难听。

其实这条裙子苏榆看着还好,长袖,下摆到小腿位置,赵秀娟本身长的就不错,这么一打扮真挺好看,用资本主义来攻击人,有些冠冕堂皇。

“别气了,别气了,谁也没规定不让女同志穿裙子啊,还资本家小姐做派,我看她们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心思没用在正地方。”一堆人劝着。

嘴长在人家身上,如果事事在意还不得把自己气死。

第二天苏榆去厕所时,特意留意了一下,背后说人的是厂委的一个小办事员。

去一楼打了趟热水,去二楼帮人送了份资料,闲言碎语听了一耳朵,基本就清楚了怎么回事。

原委并不复杂,不外乎利益或者感情上的纠葛,小办事员前几天刚结婚,结婚对象之前跟赵秀娟相看过,赵秀娟没看上,后来两人经组织介绍在一起,那人是厂委的一个干事。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小办事员昨天看到她对象跟赵秀娟在走廊说话,不知是想多了还是怎么,当天下午就跑到广播站闹了一场,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通,看到的人很多,赵秀娟被气的直哭。

这种感情纠葛,大多是男人的问题,苏榆没想到这个年代也有这种事情,真是开了回眼。

“回头给你介绍个好的。”苏榆只能这么安慰她。

晚饭时,把徐青启拉过来一起坐,两人算是认识了。

晚上,徐青启把韩尚那页爱情宝典借过去翻阅。

届时他还不知道韩尚已经翻车。

周六晚上,苏榆在办公室加班,她的小滤水器用着不错,前几天画好甩干机的图纸,今天下午车间把零件送了过来。

零件不多,这么个小物件没必要大动干戈送去组装部,苏榆直接让人搬到了三楼办公室,晚饭都顾不得吃就开始动手组装。

韩尚帮她把饭打了带上来,拿着图纸看了一会,“吃饭吧,我来装。”

“你行?”苏榆有些不放心。

韩尚直接上手,每个零件都在它该在的位置,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磕绊,看着比苏榆都熟练。

不知道的还以为图纸是他画的。

苏榆吃个饭的功夫,他已经全部装好。

“是这样?”韩尚拉着一根绳子扯了两下,里面的滚筒快速的转动,不费什么力气,倒是有几分巧劲。

苏榆连连点头,环视一周,把她和韩尚擦手的毛巾打湿,放进去转了两圈,拿出来已经不再滴水。

“还行。”苏榆眉开眼笑,如果有马达带着就更好了,明天搬到宿舍区让大家用着试试。

韩尚靠着椅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就这样看着她,眼睛带笑。

“明天去登记。”他又旧事重提。

苏榆僵了一下,“不去。”

还闹别扭呢。

韩尚心里啧啧两声,真难哄。

“下周开始统计名单,赶不上的话只能住家里,来回跑着麻烦。”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韩尚提醒她。

苏榆背着他噘嘴,“谁要跟你住,到时候我还住宿舍,不行我买房子住。”

韩尚拉着她的手没做声,苏榆还以为自己说的太过,惹他生气了,侧头看了一眼,只见他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真的不愿意?”他看着苏榆,仔细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苏榆沉默半响,时间凝固在这一刻,气氛有些低沉。

“过两天去。”

韩尚悄悄松了口气。

新办公楼建在厂区西面,离新建的宿舍楼很紧,离现在的宿舍区很远,要穿过操场,有段路灯前几天坏了,黑漆漆一片。

今晚厂区里人不多,京市本地的工人大多回家住了,周一早上才来。

两人偷偷牵着手,在厂区慢慢走着。

韩尚的手很大,掌心微微有些粗糙,他的一只手顶苏榆两个。

苏榆食指在他手侧下方刮过,碰到一个不平处就问:“这里怎么有个疤?”

韩尚拿起两人交握的手,凑在眼前看了看,“不记得了。”

刚开始跟着钱总工进实验室那段时间,手上的伤口每天都会添几处,有时候并不是了解理论知识就能立刻上手,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会,总要经历过才懂。

苏榆周日去市里有点事,一大早把甩干机交给后勤处,让他们放在宿舍区供人试用。

后勤处的邱主任找了两个小伙子,抬到了水池旁边,周日洗衣服的人多,许多人看到这么个陌生的物件,纷纷好奇是干嘛用的。

“总工办苏同志做的,说是洗了衣服放在里面可以甩个半干,大太阳下晒一会就能干。”邱主任说着跟大家演示这东西的用法,怎么放衣服,怎么拉绳子。

“有没有人要试试的?”邱主任问。

有个女同志立刻举手,“我来我来。”

她只有一条裙子,昨天穿过一会,不小心沾了点墨水在上面,泡了一晚上,今早才洗掉,如果甩干水等会能晒干,还可以穿上跟对象去市里玩一趟。

两人把衣服放进去,女同志先试探性的拉了两下,里面立刻传来一阵转动声,下面一个小口子里有水流出来。

她不紧不慢的拉着,接连转了有五分钟,再把衣服取出来,摸着已经半干。

“真的干了。”

围观的众人不由惊呼,纷纷拿着自己刚洗的衣服去试,不管多湿的衣服在里面转上一会,拿出来都是半干的。

这还是夏天,如果冬天也能有这效果,那可真是太方便了。

“这可太好用了。”众人摸着甩过的衣服,惊奇的不行。

最先试用的那位女同志就问:“邱主任,这机器咱们厂能生产吗?我想买一台给家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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