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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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魏铮,柳洁和江小溪这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因为魏铮的存在,她们两个才形成了对立的关系。现在两个人出现在同一家餐厅里,柳洁还说是魏铮约了她,可魏铮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大写的“懵”字,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件事不是巧合。

“就算我约了你吧,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还是走吧,”魏铮愣了几秒,伸手拿过柳洁桌上的账单,“这顿算我的,算是跟你道歉了。”

柳洁修饰精致的脸上露出凄然神色,她苦笑着说道:“魏铮,你不能这么欺负我,你怎么能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我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回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可不是为了我才飞回来的,”魏铮下意识的说,语气不甚笃定,略一犹豫后补充问道,“不是吧?你本来就计划着过年回国的,对吧?”他挥了挥手,“你别把这事栽赃在我头上。”

我们这样杵在柳洁桌边本来就扎眼,再加上魏铮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的客人被引起了注意,时不时看过来。沐浴在别人眼光里的柳洁坐立难安,伸手过去抓住魏铮的手腕哀求道:“你先坐下嘛,坐下我们慢慢说。”

她一上手,我暗叫一声“不好”,目光一挪,果见江小溪眼神阴鸷,要吃人似的,妥妥一副领地被人侵踏的表情,撸胳膊挽袖子的,眼瞅就要冲过来了。坐她对面的曹语戎死死地抓住她,不住说着什么。

这情景这般诡异,来龙去脉我也猜了个差不离,趁着服务员来柳洁桌边询问点餐的功夫,身子一错,迅速窜到角落。所幸柳洁的注意力都在魏铮身上,一时没有察觉,我对魏铮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这边有我,而后一把按住江小溪肩头,低声道:“你别闹了!这可是公共场合!”

我这突然间一出现,吓了两个姑娘一跳,看清是我时,曹语戎如释重负的笑了一笑,但下一秒就挪开了目光,不再看我了。

“李靖?”江小溪瞪大眼睛,“你怎么也来了?”问只是顺便,她明显不关心我为什么在这儿,甩了甩头道,“你别拉着我!别妨碍我捉奸!”

“捉什么啊!”

江小溪这幅早有准备的模样让我奇怪,她一点都没有措手不及,反而带着“终于轮到我登场”的跃跃欲试。看着她这样,一个不怎么光彩的念头从我心底冒出了头,我指着她目瞪口呆:“你!是不是你故意把人家骗过来的?”

“什么啊,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江小溪避开我的目光,手指头在桌布的窟窿眼儿里抠来抠去,就是不肯老实的待着。

心虚了!

“我去!江小溪,你别装傻,”我挤着她坐下去,压低声音说道,“你就跟我说,是不是你假借魏铮的名义把柳洁约出来的?”

江小溪低头不语,我又去看曹语戎:“你竟然跟着她胡闹?”

曹语戎看了我一眼,默然无语,旁边的江小溪急了,使劲儿推了我一把愤愤道:“你别冤枉她啊!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她上下打量着我,从鼻子里哼声,“我约的又怎么样?谁让她给我老公发暧昧信息的?谁让那条微信被我看见了?放她鸽子还是轻的呢,给她个教训,让她觊觎别人老公,”说到这里,她又探头去看那边的动静,气哼哼地说,“魏铮怎么也来了!来得真不是时候!”

合着还是钓鱼执法,故意引诱柳洁犯错误,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柳洁给魏铮打电话了,”我没好气地说,“你也不想想,那么粗陋的谎话,他们两边一对口供肯定露馅儿啊。”

“她凭什么给他打电话啊!还两边对口供!他们能接上头就说明有问题!”

江小溪气得把菜单往桌上一摔,就要过去开展正房撕“渣男小三”的戏码,被我紧紧抓住,看甩不开我了,冷笑着说,“你有没有立场啊!你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啊!你怎么这么没原则!”

“谁没原则了!魏铮替你善后呢你看不出来?要不然他一来不先揭穿你,而是先跟柳洁磨牙!”见她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我恨铁不成钢地点破给她听。

“那谁知道,老情儿见老情儿,勾搭起往日情怀了呗。”江小溪一边说,一边撇嘴,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怎么可能,要勾搭早勾搭上了,还用等到这会儿,”我不以为然,“魏铮在德国都不乐意搭理她……”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说错话了,忙闭嘴去看江小溪的反应。

“李!靖!合着在国外他们俩就旧情复燃了!”江小溪柳眉倒竖,满腔怒火俱向我喷出,“你现在还想帮着他骗我!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两个合适啊?是不是觉得他前女友又聪明,学历又高,又和他情投意合啊?你还想做红娘撮合崔莺莺和张生是怎么着!在你眼里我就是崔莺莺她娘,就是棒打鸳鸯那根棍儿是吧!”

这都什么和什么!脑子慢点的真跟不上她的节奏,所以在这个情境里,她是魏铮的娘?

“不是,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觉得她比你好呢,”我矢口否认,连连分辨,“我就觉得你太敏感了,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呢,急着给人扣帽子。他们两个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小溪脸色阴鸷,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直沉默的曹语戎一眼,对我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扒皮抽筋,“也是——在你眼里,前女友怎么可能是小三呢,是吧?人家多无辜啊,先来后到嘛,前任在任的时候,现任还在野呢是吧!在你看来,先占上坑的,一辈子这个坑就是她的,是吧!”

这句话厉害了!三个“是吧”简直就是三段连击。我浑身像是在毛刺儿里滚过似的,脸上红的发烫,看都不敢看曹语戎一眼,只急着叫冤:“你说什么呢!关我什么事!我和卢……我们两个……”我越急越想否认,越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心里都快冒火了。

“小溪姐,我和李靖的事是不一样的,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他想和前女友复合也不能算错。”语境中涉及到她了,曹语戎没有继续保持沉默,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为我开脱的话。

我听了之后,心里歉仄更深,道理是一回事,事实是另一回事,不管我的动机多无辜,道理多站得住脚,我还是有意无意地把人家给涮了。我想和她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小溪跨过桌子拉住曹语戎的手,丧着脸说道:“是,我还有个名分,你更惨,合同还没来得及签,白给人家骗了,都没处说理去。离离,我们怎么这么衰啊,都被前女友给袭了……”

魏铮!

你快过来吧!!

快点收了你家江小溪吧!!!

“这么热闹啊。”

可能是听到了我内心深处急不可耐的求救声,原本在那边和柳洁说话的魏铮不知道何时到了我们桌边,冷着脸撂下一句。

我见势头不好,递了个眼色给曹语戎,示意我们先撤,曹语戎眉头微蹙,不太乐意的模样,但还是微微点头。

“我们两个先走了啊,”我边说边起身,颇有深意地拍了拍魏铮肩膀,“有事儿好好说啊!”

“走什么!”江小溪蹭地起身,挤开我和魏铮就窜到另一边,挡住曹语戎的去路,硬挤着和她排排坐,她无所畏惧又无所谓的看着魏铮,语带挑衅,“我和离离约出来吃饭,你们两个跑来干什么?来买单吗?”

我明显感到身边的魏铮听了这句话后,脸色更难看了,心里为江小溪捏了把冷汗,看来她“欺负”魏铮惯了,这次失了分寸,还没意识到魏铮已经在暗暗搓火了。

不行,我得拦一下。

“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吃吧,”我积极地推着魏铮坐下,伸手拿过菜单,“正好我们还没吃饭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啊。”边说边去偷觑他们两个的神色,不小心和曹语戎的眼神撞上,勉强咧开嘴角冲她一笑,用眼神拜托她,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嗯。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吃吧。”

曹语戎接过我的提议,随手翻起菜单来,她肯这么做,让我挺意外的。虽然我条件反射地向她求救了,但其实心里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配合我。她没有当众拿白眼翻我我就该偷笑了。

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她这么做是情理之中,语戎到底还是厚道啊。

也许我们还能做朋友。我得陇望蜀地想着。

我们四人各怀心思,把菜单当做小说在读,一时没人开口说话。静了两分钟左右,江小溪抿了抿嘴,语气不善地对魏铮开火:“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菜啊,看了能解饱啊。”

“……算了,回家再说吧。”魏铮欲言又止,低低说了句。

“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非得回家说?”江小溪咄咄相逼。

我真恨不能把她的嘴堵上,妹子啊,你这么说不是屎壳郎上烟袋——拱火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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