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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救菊子险些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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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关了门没了进项,王家的日子很紧巴,王俊逸不得不搬出帐本,让王程去讨要陈年旧帐。他对王程说:“程子,爹不好意思去要帐。这些人家境也都不太好,这年月人人有本难念的经。原本想生意好了,这些帐咱就不要了,可是眼下咱遇到难处了,不得不要。你去要帐,别逼人家,如果实在太难,就先放放再说。”

“我知道的爹,人家没钱,再逼也没用。”

王程就天天转着要帐。

这天他要帐回来,路过城南柳树湾。今年天冷的早,柳树湾已经结了厚厚的冰,一帮孩子正在冰面上嬉戏。正玩得高兴的菊子看到北岸的王程,摇着手大喊:“程子哥哥,下来陪我滑冰。”但人声嘈杂,王程没听见。菊子一边向北岸跑,一边摇着手大喊。王程听到喊声,看到了正在跑来的菊子,他小跑着迎上去,不经意间瞥到近岸的冰面竟有些微微颤动——北岸地暖,水面初冻,又是正午,冰冻的不结实。他的心猛的缩了一下,赶紧拼命摇着手朝菊子大声喊道:“菊子,菊子,不要跑了!不要跑了!”但菊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不愿下来玩。她决定跑过来拉他下冰。王程担心的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冰面突然断裂,菊子落进水中。王程发疯似的跑过去,冰在他身后咔咔断裂。他落进冰冷的水里时,离菊子还有十几米远。他拼命游过去,菊子已经没入水中,没了人影。他钻进水中,模模糊糊看到挣扎的菊子,拼命游过去把人托出水面,然后拼命向岸边游。这时候孩子们已经都惊慌的上了岸,在岸边乱跳乱叫。王鹏把菊子推到岸边,让众人把她拖上去,而他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岸上的人伸手去拉他,他却连举手的力气也没了,慢慢向水底沉去。这时有大人赶过来了,纷纷下水打捞。打捞了十几分钟总算把人捞上来了,但已经没了呼吸。王俊逸和杨医生闻讯赶来了,杨医生摸摸王程的耳根,说:“还有救,赶快找头牲口来,驮着王程吐水。”

王俊逸飞跑到城南车马店,拉着一匹骡子就跑过来。杨医生抱着王程迎上来,把人搭到骡背上,大声催促王俊逸说:“老王,赶快走,越快越好,越巅越好!”

王俊逸在前面拉着骡子跑,杨医生扶着王程在后面赶,菊子已经醒过来,抓着王程的手跟着跑,一面大声哭喊:“程子哥哥你醒醒啊,程子哥哥你看看我。”

他们已经沿南城墙跑到西关,但王程依然没有反应。杨医生声嘶力竭的喊:“老王你快一点跑,你是缠脚的娘们吗?”

王俊逸绊了个跟头,爬起来继续拉着骡子疯跑,全然没注意手心擦破鲜血已经染红手里的缰绳。他们进了城,沿东西大街往东跑。这是石板铺的路,骡子踏出的声音十分清脆。街上已经站满了人,看着两个疯子样的男人前拉后推和骡子一起飞跑。菊子已经摔倒好几次,摔倒了爬起来再追上去,攥住王程的手嘶哑着嗓子已经喊不出来。跑到文庙门口时,这里是上坡,骡子慢了下来,菊子感觉到王程的手指在挠她的掌心。她激动得大喊:“爹,爹,快停下来,停下来,程子哥哥活了。”

杨医生和王俊逸都围过来,王程果然睁开了双眼,他说:“菊子,别哭,我没事。”但他声音太小,大家只看到他的嘴角在抽动。这里离杨医生的门诊已经不远,他背起王程就往他的门诊跑,进了门诊把人放在手术床上,继续让他趴着吐水。两家的女人都挤进来了,给王程脱去湿衣服,盖上被子。

菊子蹲在王程身边,一直攥着他的手。王鹏娘说:“菊子,你也快去换换衣裳,别冻着了。”

菊子娘拉着菊子到套间换衣服,才发现她的两个膝盖都向外渗着血。她心疼的直掉眼泪:“傻闺女,你膝盖都磕的这样了,也不说一声。”

杨医生进来给菊子膝盖涂上药,菊子问:“爹,程子哥哥好了吗?”

杨医生说:“好了,不信你喊一声试试。”

菊子喊一声,王程有气无力的应一声,菊子高兴得两眼泪汪汪的,说:“程子哥哥活了,程子哥哥活了。”

王程睡了一觉,到了晚饭时候醒过来了。菊子正坐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菊子娘说:“闺女啊,你程哥哥为了救你,险些送了一条命。”

王程说:“婶子,不怪菊子妹妹,我要不喊她,她就不会向我这边跑,北边冰薄。”

王鹏娘长出一口气说:“哎,我生的这仨儿子,哪个也得让我揪一回心。前几年老大把苏家大小子摔坏了,也是把人吓了个半死。”

王程饿了,要吃瑞生恒点心,杨医生说:“我去买我去买。”

王俊逸也要去,两个人争起来了。菊子说:“王大爷,咱使了人家骡子,还没给人钱呢。”

王俊逸拍拍脑袋说:“可不是嘛,这光顾你程哥哥,把这茬忘了。”连忙去车马店道谢。

吃过晚饭,王俊逸夫妇要把王程接回家去,杨医生则坚持最好让王程在他门诊上再住一宿,如果有什么状况,到时能够及时处理。王俊逸的意思,已经麻烦一天了,不能再麻烦了。最后拗不过王俊逸,杨医生让一步,开上了三四种药,让王程回家后吃上。王程自己能走了,到了套间和菊子告别。菊子拉住他的手不让走,王程说:“杨叔,菊子发烧了,手像火炭。”

杨医生说:“放心吧,已经让她吃了退烧药。”

送走王程,菊子睡着了。杨医生夫妇的心这才算平下来,说说话。

“你的样子可真吓人,你一直在埋怨他王大爷走得慢。”妻子秀芸说。

“当时人都急糊涂了。”杨医生说。

“程子是为救咱菊子才被淹的,程子出了事,咱没法交待,你不急也不成。”

“倒不是这个原因。”杨医生说,“秀芸啊,当时我把王程当成沪生了,心里那份急,外人没法体验。”

“你俩这么有缘,就认他当干儿子多好。”秀芸这样建议。

“我也想过,抽机会的时候,和王家透透咱的想法。”杨医生说,“得看人家的意思,咱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

杨医生累了,早点休息,嘱咐秀芸夜里给菊子测一次体温。

秀芸全无睡意,坐在床头陪女儿。菊子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梦呓不断,过了会竟哭起来,喊:“程子哥哥死了,程子哥哥死了。”

秀芸连忙晃醒女儿,说:“菊子,你程子哥哥好了,已经回家了。”

菊子伏到母亲怀里,眼泪还在汨汨向处涌。秀芸擦去女儿的眼泪,小声说:“菊子,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你程子哥哥?”

女儿羞涩的把头深深埋进母亲的臂弯里。

“娘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你还小,等再过一两年也不晚,再说,咱是女方,不能上赶着男方,得等你程哥哥家里人来提亲。”母亲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安慰着。

“可是,可是,要是程哥哥娶了别人呢?”

“真不害臊,”秀芸刮一下女儿的鼻尖,“娘看啊,你程哥哥心里也有你,你看今天为救你差点连命都没了。我哪,抽时间和你爹说说。”

王俊逸夫妇也没睡。王鹏娘说:“今天你和老杨,可真吓人。我头回看到你那么着急,咱老大那年从树上掉下摔背了气,你也没这么急。”

王俊逸在痰盂上磕磕烟锅,说:“你说对了,真要是咱的亲儿子,我也许还不那么急。他娘你想,咱养了快二十年了,算了做了件大善事,可又在咱手上让孩子没了,那咱对不起人家啊。”

王鹏娘说:“烈火识真金,我看老杨啊,他也是真着急,和你一样,完全没了平日的男人气。”

“那是应当的,咱儿子是为救他闺女才差点淹死,他不急就不是老杨了。”

“他爹,依我说,最急的不是你们两个男人,是菊子这孩子。”王鹏娘说,“她一直攥着咱程子的手,也不避人,也不知害羞。这孩子,一门心思全在程子身上。我哪,也喜欢菊子,她要做咱的儿媳妇,我是一百个愿意。”

“菊子还是孩子,再说,他俩相差五六岁呢。”

“五六岁算什么呀,差十几岁的也不少见。我看,抽个好日子托个人去提亲,像咱们这个年龄的,都抱上孙子了。”

“你也得摸摸老杨的心思,如今咱王家弄得卖房子卖地了,人家愿不愿意还两说。”王俊逸说,“咱要托媒人去提亲,人家一口回绝,咱这脸往哪搁,以后两家还怎么处?”

“我觉得,老杨不是贪财的势力小人。”王鹏娘说,“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咱程子呢。”

“这和势力不势力两码事。”王俊逸说,“嫁闺女不同于娶儿媳,把闺女送到吃糠咽菜的人家,谁舍得?”

“咱家也没到吃糠咽菜的地步。当年我嫁给你,你家也没有金元宝。”

“可咱有手艺,全莱城一顶一的好手艺,不比金元宝还值钱?”

“你就吹吧,把街店都当了,还有脸说。”

这话戳到王俊逸的疼处,他拼命吸烟,无话可说。

“说着玩的,你看你又当真,脸拉得比鞋底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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