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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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y城的冬天很少下雪,所以有一年寒假妈妈就带我去了北方。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银装素裹,泼水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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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杨一诺睁着眼望着自己床顶的床帘,是星星图案的。一颗一颗星星数过去,和程喻光在一起的每个时刻就在脑海中快速划过,就像流星。

这段感情开始得突然,杨一诺路过篮球场时一颗篮球擦着她的腿边弹了过去,和篮球一起飞来的还有一句“小心!”。虽然篮球只是蹭过了自己的裤子,但杨一诺还是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打篮球的几个男生跑过来,七嘴八舌地道着歉,其中有一位男生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说道:“我能加一下你微信吗,如果你回去哪不舒服的话告诉我。”杨一诺稀里糊涂地就加了他的微信,这个男生就是程喻光。

相恋就这么轰轰烈烈开始了,就像夜空中的烟花炸开的那一瞬,炫彩夺目。杨一诺独立成熟,程喻光开朗主动,在外人眼里这是天作之合,刚开始的他们也这么认为。

而热情褪去,人总要回到最日常的生活。程喻光开始不满杨一诺每天满满的日程和对于亲近的拒绝,杨一诺也不理解为什么程喻光无时不刻都想靠近自己,甚至是晚上,或者说,尤其是晚上。

杨一诺忽然想起自己曾和室友吐槽过,她觉得程喻光过于主动,而自己始终觉得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室友刷着微博,也许是正好看到这句话,顺嘴开了个玩笑:“他只是馋你身子。”

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大家笑着闹着这件事就翻了页。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时间久了,总有人的心态会失衡。而当人们开始不耐烦天平的摇晃,开始质疑对方,质疑情感,甚至质疑自己时,空中早就没有了烟花,只剩浓到呛人的烟雾。

有人把感情的纯粹透明比作水晶,但不是每段感情都值得被称为水晶,有可能只是一块玻璃。玻璃不仅不堪一击,收拾残局的时候还容易划伤自己。

杨一诺看着手机上程喻光准点给她发来的“晚安”,整夜没睡。

宿舍的早餐时间,室友看着顶着黑眼圈的杨一诺问她怎么没休息好,杨一诺无奈笑了笑,拿起面前的豆浆把嘴里的包子送下去,清了清嗓子,

“因为今天要分手。”

这是每周金融系最忙碌的周四,排课过于紧凑,还在不同的教学楼,如果周四课间看到在教学区狂奔的学生,大概就是金融系的学生在换教室上课。

眼看快到午餐时间,杨一诺收到了程喻光的信息,问她午餐想吃什么。平时如果是忙碌的周四,程喻光会先去食堂帮她点好餐,一起吃完午饭后再奔赴下一个教室。不过今天,杨一诺只觉得反胃,便找个借口拒绝了他。

下午的课两点结束,杨一诺提出和室友一起去逛街聚餐,大家一拍即合,美名其曰:给一诺换换心情。

女生在逛街时的消费总是容易冲动,比如杨一诺在路过一个礼品店时就进去买了一对小仓鼠,可以挂在包上,两个拉链扣一边一只。或者,可以给季恺未一只,权当是她这么照顾自己乐队的一个小小谢礼好了。

想着就掏出手机给两只小仓鼠拍了张照,发给季恺未,问问她喜欢哪只。

季恺未永远是秒回:“都很可爱,你喜欢哪只?”也是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坐在学生会办公室,嘴角就这么上扬了起来。

学生会各个部门的办公室在同一条走廊上,一个挨着一个。由于最近筹办校庆,每个部门都把自己办公室的门大开着,方便同学老师进出。平时寂静无声的学生会办公层现在因为校庆活动变得活跃了起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回完消息想喝水时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季恺未这才从电脑前抬起了头。靠在椅背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后,准备起身去接水。

只要是大型校级活动组织部永远是最忙的,作为部长的季恺未太清楚这次周年校庆的重要性了,以至于一下课就来办公室整理方案,认真到都没有发现郭淮森已经来办公室了。

郭淮森可以说是季恺未最得力的部员,有耐心有想法,责任心还特别强。学生会即将面临更新换届,郭淮森是最有可能接任组织部部长这个职位的人,所以最近校庆的一些事情季恺未都有意交给他去做。

“你什么时候来的?”季恺未站在饮水机旁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腰背。

郭淮森在到办公室之后没有打扰季恺未,而是自己打开电脑整理着一些表格。听到季恺未的发问才抬头,“才来没一会,哦对了,这个给你。”说着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方方的靠枕,是那种放在办公椅上缓解腰部压力的。

季恺未拿着水杯充满疑问地看着郭淮森,脸上的表情就写着一个字:“啊?”

“昨天去抓娃娃的时候攒的彩券正好能换购一个这个,我不用靠垫,给你吧。”郭淮森一脸真挚地解释着,给人一种这件事很理所当然的感觉:“最近校庆你在这儿待的时间比较多,看你挺辛苦的。”

季恺未表情复杂,但还是道谢后收下了。

刚放好靠枕还人还没坐下,门口由远及近的声音就传来了,“阿季!走了走了!”

来的是季恺未的同班同寝是同学也是同事的章璐。她不仅是班里的团支书,还是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宣传部的办公室就在组织部斜对面,章璐一嗓子直接从自己办公室喊到季恺未办公室。

“嗯?去哪?”季恺未很明显并没有反应过来章璐来干嘛,抬头就看到她已经站在了门口。

“校庆场地啊!”章璐瘪了瘪嘴,挥了挥手里的手机,“今天请了舞台搭建的师傅来学校量尺寸,你忘了?”

“噢噢噢!来了来了!”季恺未看了一眼手表忽然幡然醒悟一般,抓起手机,落了句“我走了啊拜拜!”给郭淮森,像一阵风一样出了门。

郭淮森举着的手悬在半空,挥也不是不挥也不是,只能无奈笑道:“拜拜。”

在外面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女生们心满意足地从商场出来往学校走。

杨一诺忽然想起季恺未的消息,还没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满屏的未读消息,全都来自程喻光。因为自从中午拒绝了午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复过他。

点开对话框,翻过上面一条条未读消息,不然就是问她在干嘛,不然就是说着一些自己的琐事。她瞟了一眼时间,估摸着昨天应该就是这时候刘长安他们拍到程喻光进酒店的照片。

翻到最后一条消息,“你去哪了,怎么一天不回我消息?”杨一诺眨了眨眼,扯起嘴角给了对话框一个笑容,回复道:

“去开会了,现在会议大概进展到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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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三张照片发过去后,深呼吸,快速拉黑所有联系方式,杨一诺跑了几步扑向走在前面的室友。

黑夜分不清来人的相貌,晚风吹散黄昏的味道,而星空凝视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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