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就是,前儿个我晒在院子里的萝卜,还被人顺走一筐呢。”
“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怀疑人家,传出去坏了人名声。”
“对啊对啊!要说她偷的,证据拿出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可千万不能再做混事了。”
那女人一听有人赞同,立马嚣张起来:“谁说不是呢?一把年纪了没个作为,弄成这死样子回来,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条腿都废了,怕是躲不过仇家了,才偷偷摸摸回来的吧?到这会儿还没娶上媳妇,以后谁能嫁给这种残废,谁敢嫁给你这种二流子?”
她这话一说,没人吭声了,实在戳人的脊梁骨。
冯拾音冲进人群里,气得大骂:“老子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嘴巴能这么毒呢,你竟然敢这么说他?你知道什么,你这么说他?靠!忍不了了,老子要撕了你这女人!”
“你要干什么?你是谁啊?啊啊啊!”
周褚阳上前拉住冯拾音,腿上力气不够,被冯拾音撞得往后退。人群立即躲闪,他没了支撑,一连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就要摔下台阶时,温敬扶着他的腰,将他往前推了一把,自己磕在地上。
她又很快爬起来,拉住周褚阳的手,站在他身前。
“不如这样,你给我们搜查一下,如果东西不在你家,我当众给你磕头道歉;如果在你家,你给他磕头道歉。”她对着黑发女人微笑,“上回我还送了你一套护肤品,这样东西不算在里面。”
黑发女人支支吾吾:“凭……凭什么啊?我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要无缘无故给你们搜查?”
“你是不敢了吧?做贼心虚!”冯拾音凶狠地瞪她。
“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就是不想给你们搜查,你们如果敢进去,我可以告你们。”黑发女人瞅了温敬一眼,又迅速转移视线,向人求救。
“你们都说说理啊?我怎么可以让一个二流子随便进我家,万一丢了什么东西,我……”
“闭嘴,你这个臭女人!”
冯拾音在怀里摸了两下,掏出一张警官证。
“我是国际刑警,现在怀疑你与一桩盗窃案有关,请配合我调查。”
骚动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
黑发女人震惊地看着他们,往后退了两步:“警……警察了不起啊,我……我就是不让你们查。”
“你不想他进去嘛,我进去就行,你可以全程看着。怎么,还不配合?告你妨碍公务哦。”冯拾音一把推开她,大步朝屋子里走,几个村民跟上去,余下的人在门口继续看热闹。
温敬插空和周褚阳说话。
“什么时候醒的?”
“你走了之后。”
她看他又换上了先前的黑色长裤,脸色依旧有点苍白,捏了捏他的掌心。
“你怎么知道是她?”
“有一回看见她从里面翻墙出来。”
“是你回来得太晚了,每次她都偷完了,你才回来。”温敬低声说,“不过我感谢她,如果没有她偷偷摸摸,我不会找到你。”
周褚阳沉默。
她把手伸进他的羽绒服口袋里,摸到几截烟头,随便抽了根出来,用打火机点着,吸了两口,熟练掐灭,又塞回他的口袋里,抬头冲他笑:“还是五块钱的红旗渠?”
他停顿了片刻,点点头,摸了摸她的脸颊。
“温敬……”
“别说了。”她抱住他,轻声重复,“别说了,你想要说什么,都别说了,别说出口。”
没一会儿,冯拾音出来,众人面如菜色,黑发女人全身颤抖,一步一趔趄地跟在后头。走到周褚阳面前,她瞅了瞅温敬,又瞅瞅冯拾音手上的笔记本,腿打着颤,哆哆嗦嗦往下蹲。
她皱缩成一团,哭得都没声了。
“算了吧,这事就这样吧,传出去也不好听。”
“褚阳,你难得回来一趟,听叔的,这事就……唉,改天到叔家里吃顿便饭。”
“道声歉就得了,哪能真跪?不像样!”
“都是一个村的,没必要弄得这么难堪吧?不就是说了几句难听话,本来就是实话,你是很多年没回来,又在外面瞎混,怪不着大伙。”
“……”
温敬攥紧拳头,周褚阳按了下她的肩膀,对众人说:“不用了,就这样吧。”
他们回家,温敬煮了一壶水,给每个人一只杯子,满上,三人围坐在桌边,谁也没说话。冯拾音想到刚刚那个女人的污蔑,想到那些村民的指责,憋得整张脸通红,端着水杯一口喝完,气咻咻地坐在门槛上看着远方。
下午温敬去镇上的超市给周褚阳买衣服,每样都拿了好几件,又给冯拾音带了套小一号的。回来后屋里没人,她转悠了一圈,爬到床上睡觉。
其实她也气,气得胸口闷疼。
朦胧的意识里,有人给她盖上被子。她踢了两次,每次被子都重新回到她身上,之后她就不踢了,手无意识地翻出被子,又被拿回去。
触感不是很好,她却不肯松手,在低沉的意识间硬是拽了很久,又缓慢熟睡,醒来是因为嗅到了一阵香气。
堂屋里一桌子菜,冯拾音在摆筷子,看她站在门口,冲她招招手:“你醒了,正好洗手吃饭。”
她点头,走到厨房洗手。
周褚阳在灶台边盛汤,往里面退了两步,让她进去。她打开水龙头,随便搓了两下又走回来,从他手上接过汤碗。
“我来吧,你去坐着。”
他闷沉地应了声,扶着门槛走进堂屋,温敬跟在后面,若有似无地盯着他的右腿。冯拾音注意到,嚷嚷道:“这排骨汤真香,我跟你们说,这两年我是一口热汤都没喝上过,可把老子馋死了。”
“那你多喝点。”温敬拿空碗给他,又盛了一小碗给周褚阳,“你也是,喝点吧。”
“呵……你这女人,真是一点也没变,袒护得够直接的。”
“羡慕?”她笑,“你羡慕不来的。”
冯拾音不理她,埋头喝了一碗汤。
一桌菜都是周褚阳做的,谈不上多好吃,但已经是温敬来这里的这么多天,吃过的最好的一顿了。
他们都没喝酒,简单吃了饭,坐在桌边说话。
冯拾音几次想开口都犹豫,但好歹还是问出来了:“说说吧,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周褚阳含住烟:“从哪里说起?”
“从最开始说起。”
“最开始?”他眯起眼睛,余光瞥向温敬。
那年,他从西苑公寓离开,经过内部调查,被降职了,上头直接说他这一辈子,升职的可能性都不大了。审讯结束后,他被送到和裴西约定的地方——安阳村。
裴西知道有小叔的存在,他担心裴西会对小叔不利,所以早早通知小叔离开,果然到安阳村时,小卖部已经不成原样了。后来就像猫捉老鼠一样,裴西一直跟他玩各种游戏。
他们数次交锋。
彼此都曾在死亡边缘徘徊。
为了拿回裴西研制多年的病原体,他该给的都给了,该舍的都舍了,包括这条腿。
“他是外籍退伍士兵,这件事牵连太广,将他抓起来后,就交给上头处理了。”
冯拾音感慨:“他还真是难缠,不过也难怪,西点军校出来的,他本身就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他搓搓手,想了会儿又问,“五个月前我去西点,你们都已经离开了,当时是什么情况?”
“我和他都受了伤。”
说这话时,他的手抚摸了下膝盖。
温敬把水杯放下来,推着冯拾音的衣领说:“今天就到这儿,不早了,你走吧。”
冯拾音愣住:“我走?走去哪儿?这不是还有间屋子嘛。”
“没有被子。”
“凑合一晚上不成问题。”
温敬说:“叫三轮车去镇上,有宾馆。”
“我不去。”
“我帮你叫。”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师傅没几分钟就到了。
冯拾音一边指着她,一边朝外走:“行,你行啊!温敬,你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靠!老子凭啥要听一个女人的?成,要不是我赶了一整天的车,也累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他抓着头发跳上车,捂着包哼唧:“我明天再过来,给我准备饭。”
温敬弯唇笑了:“知道了,快走吧。”
冯拾音走后,她烧水给周褚阳洗澡。她把放在货仓的大木桶拿出来,刷了一遍后,把热水倒在里面,用木盖子盖上。连烧了两壶水后,她把帘子拉起来,站在他面前。
“你自己还是我帮你?”
周褚阳按住她的手臂:“我可以,你出去吧,身上会湿的。”
“好,我就在帘子外面,你有需要叫我。”
正常人脱一条裤子只需要三十秒,他花了三分钟,其间还撞了木桶两回,每回都是半条腿贴着地面。
帘子是透明的,水汽蒙住了上面的暗花,只让外面的人看到一个轮廓。
在他第三次摔坐在地上的时候,温敬掀开帘子,帮他把右腿的裤子拉下来,又扶着他坐进木桶里。
“水烫不烫?”
“还好。”他看着她。
她低头拿毛巾、肥皂和脸盆。
“把眼睛闭上,我给你洗头。”她看了眼肥皂,又说,“明天去买洗发乳,之前忘了,肥皂可以吗?”
“嗯。”他从水里伸出手,摸她的脸,“温敬,看着我。”
她抬头,把肥皂抹在他头上,语速飞快:“闭上眼睛,水很快就会冷的,不要浪费时间。”泡沫的香气是柠檬味的,充斥了全部的空间。
这间小小的卫生间,灯光是暗黄色的,一张帘子遮住里面的水汽,水汽氤氲笼罩了里面的两个人。
泡沫进了眼睛,他用水洗干净。泡沫又进去,他再洗。
温敬察觉到,手停下来:“为什么不闭眼睛?”
“想看看你。”
“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看。”
周褚阳拉住她的手,唇角微抿:“我可以亲你吗?”
她低下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的唇,手从后面绕过去,托住他的头,她的手穿梭在他坚硬的后颈,一直往下深入。